《德魯伊之門1：獸魂》（Gate of Druid I：Soul of Beast） - 第四章：鳥語者 (1) 巫族的警探

第四章：鳥語者

(1) 巫族的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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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很高興她有潛力當個偷車賊。

雖然嘛，她沒像電影橋段演的將電線剪開而啟動汽車，而是乖乖地用史都華給的車鑰匙啟動車輛，像末日狂花演的一樣，狠狠地踏下油門，載著她和夏洛特飛馳出莊園，直至安全駛上公路好一段距離後，她噗通噗通的心跳才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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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史都華也沒零想像中的壞心眼，他還好心地將手提電腦和手機放在車內歸還給她。為了保險起見，零於半夜開了數小時後，才敢在路邊一所汽車旅館旁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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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叫醒了熟睡的夏洛特，進了汽車旅館休息。

累壞的零本想躺床睡死，但一想到費爾菲德可能還是跟在後面，抓住了正往浴室走去的夏洛，將她拉到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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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我有事要跟你說。」零先將費爾菲德版本的德魯伊之門傳說敘述一遍，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像她說的，破了封印，讓你找到德魯伊之門，但如果釋放出來的獸魂，真的引起世界大亂，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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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晚上，夏洛特瞪大眼睛，一時間沒從零長長的敘述中反應過來。

「你相信她說的故事？」

「我沒見過門托大師，不曉得他說的故事是不是可信，但費爾菲德說她知識是傳承自一代又一代的守門人…像你說的，黃淑芳也警告過你開門的後果，對嗎的？更何況，那所謂的獸神，萬一他拒絕給你許諾恢復記憶，那我們豈不是做了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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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試著緩下語氣，握緊夏洛特微涼的手。

「那費爾菲德明顯有備而來，在我們踏足加州時，她就知道我們要去找第三個封印點，你不覺得…想想別的可能性，先暫時緩下這旅程，對雙方也好嗎？那費爾菲德守門人，並不是鬧著玩的。她不是黃淑芳，我們說服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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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服不了她，所以才想來說服我，讓我不要去封印點？」

夏洛特後知後覺，終明白了零長篇大論的原因。

「不，我一回美國就要馬上繼續行程，為的就是避免夜長夢多，想一口氣解決所有封印！你知道在這三年裡，我為了恢復記憶，做了多少次催眠治療，見了多少個心理諮詢師嗎？」

夏洛特一把將零的手甩開，習慣將情緒隱藏的女孩，此時怒不可遏，這還是零第一次看到她像個正常青少年般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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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門托大師說的，獸魂的力量本來就屬於我們德魯伊的，我們只是拿回該要的力量！」夏洛特在房裡來回踱步，將怨氣爆發。「我不敢相信，那女人將你關起來，你居然還幫她說話！那守門人只是聽著口耳相傳的故事，但門托可是親自破了一道封印，他在擊破封印時，親耳聽到獸神在他耳邊的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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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神會在打破封印時說話？」零抓住重點就問，搖搖頭。「不可能，在香港時我們都沒遇到過。」

「獸神許諾給擊破所有封印、將祂解放的德魯伊一個承諾！門托親耳聽到，他不可能撒謊。一個幽靈向我撒謊的目的是甚麼？他已不可能復生，不可能拿到獸魂力量，他做的一切，只是想幫我恢復記憶，還一毛錢都不收。」

夏洛特眼神像受獸的小獸，抱臂坐在遠離睡床的窗邊，故意不看向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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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剛想說出溫和勸告，此刻話都堵在喉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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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小鬼頭，居然對一個夢中幽靈這麼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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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門托大師的底細你知曉嗎？我從海亞倫那裡拿過銀行付款憑證來看，付他錢的是間離岸空殼公司，那個所謂幫門托大師的人，你連見都沒見過！難道你不覺得可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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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夏洛特根本就不聽，提高聲音反駁說。

「既然你簽了合同，許諾過護送我，也收了錢，就別想要食言，城之內。如果你敢聽那女人說的話，試圖阻止我的話，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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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夏洛特話中的叱責，零頓時火冒三丈，她打斷道。「那你就怎樣？你自己一個去找封印點嗎？那守門人明顯就在那裡等著你，你這樣都猜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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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有預料過，只不過是比較難纏的守門人，我有辦法解決她。」

這小鬼頭嘴上還是不饒人。

零失望地搖頭。

「夏洛特，先不說那個門托值不值得信任，你真的覺得找到獸神揮揮手指，就可以恢復你的記憶？就算記憶回來了，但你的父母不會死而復生的。」

「至少，我會知道是誰綁走了我，誰奪走我的記憶！」被刺到逆鱗，夏洛特氣憤地跳了起身，將洗滌包抓起，「城之內，如果你不願意留下幫我，大可以現在就開車回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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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怦一聲地被轟然甩上。當初叛逆的零也曾將這招用在父親身上，沒想到，零也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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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孩…真的執著得讓人頭痛。

零看往浴室，眼神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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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的壓力、欲裂開的頭痛，讓零倒在床鋪裡不醒人事，等她懵懂地於床上醒來時，青白橡色的氣味主人已消失不見，德魯伊女孩的氣味只殘存在一旁的單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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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再三拿出手機，點了又關，關了又點開。

到了狀況接近失控的地步，她是不是該聯絡布雷克呢？

零煩躁地將手機丟到對面床鋪上，手機陷落在乳白冷氣被上。

她從背包裡抽出深藍色的縮骨傘，仔細地將傘骨上的皺褶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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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口氣後，零唸出了巫劍之名。「虹光…」

鋥亮的琉璃劍身悄然彈出。據海亞倫說，往這把日本巫族劍師打造的劍裡輸入巫力，它就會綻放出耀目的七彩琉璃光亮，才以虹光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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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具有那資格嗎？」零用日語詢問她的巫器，「要用甚麼法子，才能讓你亮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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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器似乎聽懂她的請求，劍身在她指間一顫，但沒有如願飄起巫力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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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地說，零是為了好奇心而踏上旅程。

她想證實稀奇的德魯伊傳說真偽，更想借旅程將自己潛力逼出，掌握巫力，成為真正的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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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掉的記憶需要請求已隕落文明裡的一位神明恢復，這說法零並不相信。明知機會微弱，她只是不忍心將女孩的希望摧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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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真的做得對嗎？放手任由那橫衝直撞的夏洛特沖去明知的陷阱。那費爾菲德表明了將生命置諸度外的決心，而夏洛特…會是以卵擊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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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卵石輕觸另一顆鵝卵石¹…」零將浮在腦海、不知道從哪讀過的詩句念出。「日光緩緩垂下根鬚…」

零走向落地窗邊，看著晨光斜照向她，擊出影子。

她害怕，兩個德魯伊將血肉之驅當成卵石撞擊，兩人會於戰鬥中直至撞散成浮塵才甘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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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很想念拜仁，她和他無事不談，他將暗戀男生的苦惱傾訴而出，而零則將課業繁重的苦水、父親沈重的期望倒給他，他們像無血緣關係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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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我想為你描述。

正在我筆下發生的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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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後半段是這樣念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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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靠在玻璃窗坐在髒兮兮的廉價旅館地毯上，埋首於掌中，都已經二十九歲了，她沒有脆弱的資格，死去的人不會再回來，她想見的德魯伊幽魂，潛藏在她觸不到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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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仁…你這個無恥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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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倏地飄進赤香，零抹乾差點噴發的眼淚鼻涕，將浮起的往事拋在腦後，她急步將房門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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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嗎，城之內小姐？」英音以好聽的腔調詢問。

赤香氣味的德魯伊貴族小姐，驀地伸手握住了零舉在腰間的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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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念力一動，虹光回復成深藍縮骨傘，她飛快地抓住來人的手，看著費爾菲德那青蔥般的指間，確認她沒有割破貴族的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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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她願意，她可以一劍刺穿德魯伊的手掌，一勞永逸地將這位守門人解決。

但這不是戰巫之道。

這不是零想要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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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我吧，我可以找到夏洛特，她的氣味飄得還不算遠。」零放下手，接受著費爾菲德的目光檢驗。「我不會讓你傷害她，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她傷害到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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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卵石輕觸另一顆鵝卵石¹：詩句來自台灣詩人姚時晴的一首詩。此詩已獲詩人允許可引用於小說行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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