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地下城的冒險者們 - 26.還活著

　　「放鬆一點若霖，治癒魔法已經生效，也沒有其他的外傷。還沒有醒來只是因為倉促施法導致的魔力暈眩，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吳怡璇手中魔杖發出淡藍色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宣告療程已經結束。

　　「是……嗎。」

　　一連串的變故，讓若霖感覺自己的心臟差一點就要停擺——前不久還活蹦亂跳地吵著要去澡堂的徒弟，竟然倒在沙發旁痛苦地喘著氣，脖頸處更被泊泊滲出的鮮血染成一片紅。

　　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曾經的弟子，曹欣潔。

　　「……」若霖輕輕撫過躺在病床上，昏睡中的少女下頷。早知道，他就不該留下來跟沐竹談事情。

　　在治療後的現在，少女脖子處的傷口已然癒合，無暇白晰的肌膚上不留一絲疤痕——事實上，少女的傷口也沒有若霖當時以為的那麼深，似乎在若霖抱著她闖進協會治療所之前，若霖胡亂灑下的治療藥水就已經讓傷處結痂並止血了。

　　直到現在，她的呼吸和緩下來後，若霖的眉頭才稍微舒展了一點點。

　　「……所以，是真的？欣潔不但活著，還闖進了團盟房間要殺她？」怡璇一邊說，一邊從用來區隔病患的布簾拉開一條縫隙往外看去，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在聽。

　　若霖沒有回答，而是取出欣潔離開前擲出的那柄匕首，放到病床旁的小桌上。

　　「這……這不是你當初送給欣潔的畢業禮嗎！？白木柄尾端雕花的匕首組，當初全團盟的人可都被她纏著給炫耀了一遍吶。」

　　若霖疲憊地點了點頭。

　　「可是……怎麼會……」

　　「團盟房間的附魔鎖是成員制，只要冒險證欄位上還是風信子團盟的一員就可以進去……是我大意了。」

　　「這……我……我不懂，欣潔她，明明不是這種人呀，如果她還活著，不是應該先回風信子，不對，應該先到協會說明狀況……」

　　怡璇過去還在風信子團盟的時候，總是能夠以理性、客觀的角度，給予其他人最適合的建議與支援。所以，若霖並不意外怡璇無法理解欣潔的行為。

　　「事情沒有那麼複雜。這是她的復仇。」

　　托怡璇之福，若霖反而能夠正視當下的狀況——事實擺在眼前，欣潔不但沒有死，還打算報復拋下她的人。襲擊小傢伙，只是個開始吧？

　　「我不覺得……」怡璇抱著手臂說道。

　　「她有這麼做的動機，以及資格。」若霖強調。

　　怡璇一聽，皺起了眉毛。「我們還是晚點再討論這事……」

　　「前陣子的新人失蹤案，協會那邊也在懷疑是同一個人——欣潔下的手，對吧？」

　　「對，但是……」

　　「雖然她身上的異變——那些形似魔物的鱗片令人在意，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是因為我們……不，是因為『我』，她才會遭到那種罪，她有非常充足的理由恨我，小傢伙只是被我牽連進來罷了。所以，確保小傢伙跟有玉的安全後，我會離開團盟。自己去找欣潔，然後——」

　　「夠了，若霖。」怡璇抓住若霖的手臂，制止他再繼續說下去。「夠了……」

　　「抱歉，我知道妳不想聽這些。」

　　「不是！」怡璇閉起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是這樣的，我願意聽你說，但不是現在的你，不是這樣自虐自嘲的口吻。」

　　「……」

　　「你先冷靜下來，等明天有玉來地城，我們再一起商量看看該怎麼做。我還有其他工作得處理，很快回來，這段期間你就坐在這兒陪著蒔茵，什麼都不要想。答應我，好嗎？」

　　「……好。」

　　若霖低低應了一聲，接過怡璇遞來的圓凳，在病床旁坐下。

　　「不要擅自離開。不然蒔茵醒來沒看到熟人，會很慌張的。」

　　「我知道。」

　　若霖摀著臉，手肘頂在膝蓋上，以手指揉著眉間。

　　「等我回來。」怡璇離去前，再次叮囑。

　　「嗯。」就在怡璇轉身離開時，若霖再一次叫住了她。「怡璇？」

　　「嗯？」

　　「欣潔她……還活著。」

　　「……我知道。」

　　「就在剛才，她就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眼前……可是，我卻沒有追上去。」

　　「你是為了救蒔茵。」

　　「即使如此，我還是，又一次地，拋棄了她。」

　　「……」

　　「怡璇？」

　　「我在。」

　　「我真正害怕的是，即使她……或許、真的害死了那麼多人命，我還是……還是……想要救她。」

　　「我知道，若霖。」怡璇沉重地低下頭。「……我知道。」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NchPoV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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