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顏色 - 日常的顏色是風鈴的橙色二章之四

「噁…」

耳邊傳來一陣陣呻吟聲，意識從黏膩的深淵中被喚醒，剛啟動的大腦還淺淺發著鈍痛，卻用力地提示著缺水的身體，口乾舌燥的我被迫睜開眼，看著並不陌生的天花板，我利用沙發扶手撐起身子，逐漸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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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這並不是如此嚴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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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聽我姐亂講 !」緣提高音量，像是要撇清什麼，面對已經醉倒的熒姐，他發出無力的抗議。

在緣到家煮完飯後，我們照計畫打開啤酒來喝，不如說熒姐早在用餐時就已經開始了，在吃完晚飯時，她就已經暈呼呼的癱在沙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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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和緣把餐桌收拾乾淨，把碗盤收進流理台時，從客廳傳來一陣胡言亂語，面帶紅暈的熒姐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們發表醉後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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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弟你別害羞啦，都把梓旋叫來過夜了，還裝什麼正經，快來一起喝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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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知道秘密的我而言，有借酒澆愁嫌疑的這句話就像在嘲笑失戀的自己，但聽在不知情的緣耳裡，就像在調侃我們之間的關係，他拿著抹布急忙從廚房走出，像是要解釋些什麼。

「你別聽我姐亂講 !」

緣轉頭向我解釋，明明還未有黃湯下肚，他的臉卻一下子脹紅，我忍不住笑出聲，從桌上拿起冰涼的啤酒罐向緣拋去。

「我們也來喝點吧，反正熒姐醉成這樣，現在的事明天就忘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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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收拾完狼藉的客廳後，我們也在呼呼大睡的熒姐身旁喝了起來，邊喝邊聊。夜半時，記憶開始變得恍惚模糊，還記得窗外傳來警車呼嘯而過的鳴笛聲。正想和緣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已經醉倒了，這時，酒意也溫暖的流動，慢慢衝散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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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逐漸淡去，疲勞的身體正說服大腦放棄索取水分，乾脆重新倒回沙發，來上一場舒服的回籠覺，就在我身體微傾之時，腿上傳來了輕柔的觸碰。

「梓旋，你醒了嗎。」

熟悉的嗓音傳來，咖啡和洗髮精的香氣也伴隨而來，好像把縈繞在身邊的酒氣中和了，我重新睜開眼睛，只見熒姐手端托盤，擺著三個馬克杯，濃郁的香氣正是從中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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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向沙發下摸索，打算把緣也叫醒，但我卻撲了個空，徒留手在半空中撥弄了幾下，才意識到少了他的身影。

「緣已經醒啦，我剛叫他去買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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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姐把裝著咖啡的白色馬克杯遞給我，漆黑的液體還散發著淡淡的水氣，我雙手接過，微微燙手的熱度透過杯壁向指尖傳來。淺淺一抿，一股夾雜酸勁的苦味衝擊感官，嘴唇離開杯緣，我嘆了口氣，好像酒精的影響也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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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手機，螢幕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與其說吃的是早餐，不如說是早午餐，在電子時鐘下，還有著一條最近未讀訊息，除了緣和爸媽，會在這時間點傳訊息的有誰呢 ?

我回想起在速食店重逢的板橋，大概是為了昨天不了了之的邀約發來的，不是我自誇，會收到的訊息，除了上述的他們就只剩學校的小組作業了。

但我想要在緣回來前簡單的做個洗漱，所以決定有空閒時間再回，我看向也在看手機的熒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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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樓洗澡咯，話說，熒姐你讓緣去買什麼阿?」

梓旋語帶慵懶地對我說，她稀鬆平常的借浴室讓我愣了一下，雖然知道清緣經常和她一起在家，但沒想到已經發展到這程度了，他們倆也大二了，對感情也太木頭。不禁想到我那慘劇般的戀愛史，為了不讓清緣步入後塵，在這次假期，我決定好好撮和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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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巷口那家咖啡廳的早餐，你們去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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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去吃過一次，不過我是自己去的，我只記得那裏的氣氛不適合一個人去，那天中午全都是情侶一起去吃，你一口我一口地親暱。」

她皺起眉頭，露出嫌惡的表情，讓我擔心起會不會不合她的胃口。不過，她的眉毛隨即挑動了一下，眼睛也好像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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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想起來了。」

她用力拍了一下雙手，掌聲在客廳響起。

「上次在那家店吃鬆餅的時候，我看到隔壁桌點的可麗餅，看起來超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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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後，她走向大門，好像準備走出門外。

「等等，你要去哪。」

我出聲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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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緣說是什麼口味阿，反正在巷口而已，走幾步路的功夫。」

她馬上回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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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打算就這樣出去吧。」

我看著她的打扮，疑惑的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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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怎麼了嗎，就算傳訊息跟緣說，他一定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她手握著門把轉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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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穿著隨便的梓旋感到有些頭痛，凌亂的黑色長髮，還帶著沙發壓痕的臉，鬆垮的圓領衫讓肩帶若隱若現，被咖啡味掩蓋的酒氣也還沒消散，整個人散發剛睡醒的委靡感，就這樣出門真的沒問題嗎。

「你還是先去洗澡吧，我幫你跟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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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我直接去跟他講比較方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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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梓旋去意已決，我只好拿出殺手鐧。

「那個……你身上的酒味有點臭，你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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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痾…」

梓旋拉起領子一聞，剛悶哼了一聲，手已從門把上鬆開，快步地走向樓梯，她二話不說地邊脫下衣服邊走上樓梯，露出黑色內衣和白皙背部的她，還不忘回頭跟我報備可麗餅的口味。

「巧克力蜂蜜麻糬口味，熒姐記得告訴緣喔~」

話音落地，她拉著扶手兩三步上樓，轉眼間那身影便消失無蹤。

我眨了眨眼，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最後，我還是按照她的交代，將可麗餅的口味原封不動地告訴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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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旋真是令人遺憾……

我常常在心裡這樣想，明明有著素顏就好看的清秀外表，卻總是不好好打理自己，讓本該展現的魅力都消失了不少。

那頭長髮也是，明明好不容易留長了，卻不細心保養，但即使如此，髮梢仍透著光澤，一點也不乾燥，這或許就是”天賦無敵”吧。

趁著這次難得的機會，就讓我好好打扮一下她，如果長久習慣的她有了改變，或許他們的關係，能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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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時，清緣提著印有咖啡豆樣式的紙袋打開了門。

「好快，你不會沒看到我的訊息吧。」

大概距離我傳訊息只過了五到十分鐘，但清緣卻已經回到家了，讓我猜想他是不是沒接收到梓旋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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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蜂蜜麻糬對嗎，阿梓上次就跟我提到過，所以我本來就幫她買的這個口味。」

老弟解釋完，到處漂移的視線卻找尋不到梓旋。

「阿梓呢，剛不是還在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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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起床，上樓洗澡去了，我去提醒她一下。」

我站起身，離開沙發，準備上樓告訴梓旋，清緣已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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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製的扶手在我掌心留下粗糙的質感，在分手後，還是第一次回家，往事在腦海浮現。不管是我，還是這扶手，也許都是時候翻新一下了。

走到一二樓中間的閣樓時，水聲濺起，模糊的哼歌聲從浴室傳來，我想像著梓旋此時微紅的肌膚，享受著熱水的溫暖浸泡的樣子。

「哼哼～」

一想到無憂無慮的梓旋，根本沒有帶換洗衣物，嘴角開始不受控的上揚。等等她會是什麼表情呢？當她發現自己的失誤時，會驚慌失措呢，還是難以啟齒的尷尬？至少我想，熱水澡帶給臉龐的潮紅，還能持續一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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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叮～

「熒姐～！救命！我忘記我沒帶衣服來了～」

口袋裡發出尖銳的手機鈴聲，幾乎與梓旋的呼救同時響徹整個屋子。我本想靠著個機會捉弄一下她，沒想到這個計畫直接被她自己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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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她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

在小聲抱怨後，我對著浴室門應答。

「小聲點！我老弟回來了，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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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我一邊打開我的房門，接起電話，蹲下翻找行李箱，指尖翻過幾件衣服，但我已經沒時間想怎麼幫梓旋搭配了，只好隨便拿起一件白色襯衫和家居短褲，同時電話端傳來急促的問候。

──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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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此時此刻的「我」，還不能想像這通來電對「我們」的改變。

「嗯對……這可能是有點嚴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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