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不足一個月便是重陽節,鄺彌鈺在節日前一天回到香港,並在重陽當日早上獨個兒帶著鮮花到墓地拜望小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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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齊的靈位前放著一隻陶瓷杯,杯子瞬間吸引了鄺彌鈺的注意,他放下花束,把瓷杯拿上手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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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上的裂痕清晰可見,有部份碎片未能尋回,只依靠陶泥將碎片接連,看來有人細心地把昔日被摔碎的杯子修復,鄺彌鈺的眼眶紅了一圈,他想打電話過去確認,但內心卻感到怯懦,他仍然害怕觸碰這件成為他人生裡其中一項最痛苦回憶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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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位明顯被人妥善清理過,是他所猜想的人嗎?他覺得這樣的猜想有點荒謬,但事實又似乎如此。吶~小齊,你可以告訴我,是他們原諒我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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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小齊經已進入輪迴,鄺彌鈺覺得只需要把靈位保持乾淨整潔就可以,無需準備過多的祭品或者在墓前說一大堆心底話,是以此刻他反而不知該做什麼,卻又捨不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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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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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台灣回港時確實有想過會不會遇上駱曉汝,但並沒有刻意告訴他自己會回來,人大了覺得一切隨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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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想不到這麽早也會遇到你。」鄺彌鈺笑著讓出位置給駱曉汝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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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手上也拿著一束小花,鞠了三個躬後把花放在鄺彌鈺的花束旁邊。他留意到鄺彌鈺手上拿著的杯子:「咦?這隻杯......?」好像在思齊的社交平台上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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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把杯子展示給駱曉汝看:「小齊跟我在拍拖紀念日的時候一齊造的對杯,本來已經被我老爸摔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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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接過杯子,摸著杯上重新黏合的痕跡:「摔得這麽碎,你很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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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修補的,那時老爸發現我跟小齊在一起後,氣得把這杯子摔爛,我一怒之下即時打包行李離家出走,之後就沒再回去,走的時候還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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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把杯子還給鄺彌鈺:「所以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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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早上可能來過,把杯子放在這兒,還清理了靈位。」鄺彌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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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拍拍鄺彌鈺的肩膀說:「看來伯父伯母真心想跟你修補關係,你會不會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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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搖搖頭,有點迷惘:「我也不知道......我還未有心理準備,怕回去又會再跟他們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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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駱曉汝相信鄺彌鈺有自己的想法,便沒多說什麼慫恿他回家的話,轉了個話題:「你這次會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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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打算跟朋友見見面,去看看小齊的家人,買些東西回台灣這樣。」駱曉汝「哦」了一聲,原來他心目中的朋友並沒有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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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安靜地看著靈位發呆,過了一會,鄺彌鈺問:「你等等有什麼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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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嘆了一口氣說:「回公司做工廠男工欸。」看到鄺彌鈺臉上寫著問號,又說:「你知道我做的那間設計公司有幫廸士尼做場景佈置的嘛,都十月了還來颱風,很多室外的南瓜裝飾都被損毀,廸士尼要求我們更換一批。就算我們即時在大陸找到一批新的南瓜,也沒有工廠能幫我們在兩天內造出鏤空的卡通人物,所以我跟同事得回去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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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們兩個人!?感覺要弄很久。」鄺彌鈺驚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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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喔,有一個同事很早之前已經買了機票跟家人去旅行,另外幾人在園內有其他位置要執整。工作伙伴知道我今早要來掃墓,已經很好人地讓我下午才回去開工。」想起下午那沉悶且會做到手痛的工作,駱曉汝無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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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去你那邊幫忙?」鄺彌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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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駱曉汝本來只想抱怨一下,沒想到鄺彌鈺會主動提出幫忙:「你不是跟朋友約好了?這麽難得回來一趟,別浪費時間在我這些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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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擺擺手說:「我還沒約人,本來就打算看誰有空就約誰,沒特定計劃,而且幫你趕工又怎會是浪費時間呢?」聽到他這樣說,駱曉汝頓時心寛不少,或許鄺彌鈺的見面名單中也有自己的份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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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我們早些開工,就可以早點收工。」說著鄺彌鈺雙手合十向小齊鞠了幾個躬,駱曉汝就恭敬不如從命,說聲「謝謝」後向容思齊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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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沿山路走,上了地鐵後,鄺彌鈺收到一通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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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留意到他臉色一變,但沒有問他發生什麼事,過了一會,鄺彌鈺說:「對不起,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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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駱曉汝展示那通手機短訊:仔,回家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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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很替鄺彌鈺高興,幫忙什麼的突然顯得一點也不重要:「難得你家人願意主動,你快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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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沉屈地點一點頭:「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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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拍拍他肩膀說:「怎麼也是一家人,沒事的,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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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駱曉汝鼓勵的笑容,鄺彌鈺突然覺得安心不少,便說:「那我坐反方向的車回去,晚點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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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十級緊張地來到老家門外,當日他確實是過於衝動,但是要在家人和小齊之間作取捨,又實在無法放下自己心愛的人。他曾經想過會否像老掉牙的電視劇那樣,下一次跟父母見面時他們已臥病在床,或者在某一個家人的喪禮上,能夠像現在這種情況下回家實在比想像中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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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站在外面發呆不進來?」先開門的是父親,他跟自己離開時的樣子分別不大,太好了,不用到父母兩鬢斑白的時候才能修復關係,鄺彌鈺心裡感觸,聲音也變得沙啞:「爸...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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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父不置可否,只示意兒子進屋:「你阿媽一早就落街買雞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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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走到廚房門口,見到正在忙碌的母親,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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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母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温和地說:「去客廳坐著吧,很快可以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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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走進廚房見到浸在鋅盆的蔬菜,便著手幫忙清洗:「對不起呀,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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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母擦乾手便把兒子推出客廳:「不用幫手啦,去客廳陪你阿爸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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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無奈,便走出客廳坐在父親旁邊:「爸......你早上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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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父裝作不經意地說:「你阿媽去買菜,我沒什麼事便去一下晨運。」鄺彌鈺失笑,天下間的父親都如此不担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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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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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母聽到他們的對話,便從廚房裡走出來說:「你阿爸在那邊待到你出現才捨得回家。」鄺伯父馬上向鄺伯母做出一個「多事」的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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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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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父擺擺手似乎想終止這個過份温情的話題,鄺伯母又說:「你阿爸收到他過身的消息後非常擔心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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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父沒等鄺伯母說完便插嘴道:「你不是在蒸魚嗎?話這麼多,等等又把魚蒸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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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伯母「是是是」的應著,重新回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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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父母的互動,鄺彌鈺回家前的擔憂一掃而空。雖然瓷杯無可避免地出現了裂痕,但至親家人的關係還是能夠修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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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呀。」鄺伯父帶著嚴肅的口吻說:「我們以後不會再逼你,你喜歡誰爸媽都願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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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次鄺彌鈺真的忍不住濕了兩眸,感激家人在經歷過種種吵鬧分離之後最終願意接受自己的取向,可是過去的已經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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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當日雙方家長也願意像現在這樣開通一點,也許他跟小齊便不用被迫分隔兩地,要是有自己能留在小齊身邊,結局會不會改寫?多想無益,事情已至此,這個世界上亦沒有如果。或者換個角度想,要不是因為親身經歷過種種痛苦與分離,也不會願意去改變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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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鄺彌鈺並沒有在家逗留太久,他仍記掛著在公司趕工的駱曉汝,答應了幫忙不能只隨便說說。他離家時向父母承諾會在回台灣前再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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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落到大街,鄺彌鈺就給駱曉汝傳訊息:你公司在哪?我可以過來幫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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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本來以為鄺彌鈺不會過來,當收到他的短訊時心裡很高興,不僅因為他願意幫手,更多是因為鄺彌鈺在重要的家人聚會中仍記掛著自己的事,於是趕緊報上工作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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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到達後,礙於有同事在場,駱曉汝也沒過問他家裡的情況,馬上帶領鄺彌鈺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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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鄺彌鈺只能挑出幾個不堪入目的古怪作品,但經過一番練習,漸漸開始有板有眼,人手增多的確有助提高效率。三人忙至晚上九時多仍未吃飯,駱曉汝見大部份南瓜已經完成,便讓有家室的同事先行回去,然後說要請鄺彌鈺吃飯作為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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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駱曉汝終於敢詢問鄺彌鈺下午回家的情況,於是鄺彌鈺把經過一一告訴他。駱曉汝很為他高興,還特意叫加了餸,他點了兩碟便被鄺彌鈺叫住:「你們每個都讓我吃這麼多,再這樣吃下去我要變肥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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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自己變瘦了嗎?要多吃一點喔。」駱曉汝盛了一碗湯給他:「太瘦就不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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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鄺彌鈺饒有趣味地望著駱曉汝:「我現在不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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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故意白他一眼不肯承認:「只有思齊一個才會說你是全宇宙最帥。」言下之意,你很帥,我只是不想加形容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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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喔…」鄺彌鈺甜甜的笑著:「大概到我老到皺紋滿面,他還是會覺得我是全宇宙最棒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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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本來想說「死無對證」,想想還是改了口:「那我也同意你是一個好老公。」如果能有一個如此寵愛自己的人,也別無他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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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駱曉汝欲言又止,在鄺彌鈺追問下,他不好意思地問:「思齊後來寫給你的信,你有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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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點點頭:「你應該知道信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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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你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駱曉汝結結巴巴的,鄺彌鈺只道他是怕勾起自己的傷心事,便大方回答:「不會刻意去結識,隨緣吧,那時候我也是在機緣巧合下認識小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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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駱曉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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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鄺彌鈺頓了頓又說:「現在父母對我找同性伴侶的態度開放不少,如果真的能遇到適合的人,我也不排斥試試。畢竟小齊也希望我能夠過得開心,不想我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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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你的未來乾杯。」駱曉汝舉起手中的可樂與鄺彌鈺的啤酒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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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駱曉汝本來想讓鄺彌鈺回去休息,不過鄺彌鈺說他吃飽後已經差滿電,現在精神得很,於是二人又一起回到公司繼續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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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半夜,累了一天的駱曉汝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小酣,鄺彌鈺見到便替他蓋上外套,不自覺地看著他的睡顏,突然發現他已經好幾次在自己面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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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眼前這個人,陪著自己接受小齊的離去,陪伴自己熬過最痛苦的一夜,結伴一起渡過充滿回憶的節日,為著自己跟家人重新建立羈絆而高興,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進自己的人生,成為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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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輕柔地撥開駱曉汝因過長而蓋著眼睛的瀏海,小聲說:「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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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便繼續趕工,因為知道駱曉汝第二天還需要去主題樂園工作,希望他能多睡一會,於是雄心壯志地希望在駱曉汝睡著的期間把南瓜挑好,待他醒來後帥氣地跟他說已經完成所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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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在清晨時分驚醒,看到從窗外透進來的日光,緊張得彈起來問:「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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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看手機的鄺彌鈺慢條斯理地抬頭說:「我買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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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瞪大雙眼看著他身旁那堆全挑好廸士尼人物模樣的南瓜,十分驚訝:「你一個人把這些完成了?!大厲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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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駱曉汝的讚美鄺彌鈺十分受樂,摸摸鼻子說:「客氣客氣。」然後打開外賣早餐的包裝袋:「你待會要繼續工作,得多補充體力才行,而我就回去睡大覺囉~」鄺彌鈺以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駱曉汝卻十萬個誠懇地感謝他:「幸好有你,真的幫了大忙!」
鄺彌鈺認真地說:「一直以來你幫我很多,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道謝,這次有機會為你做點什麼,我反而覺得寛心不少。」駱曉汝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鄺彌鈺阻止:「別再說廢話,早餐要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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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餐,鄺彌鈺伸了伸懶腰說:「我回去啦,你加油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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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回到酒店就呵欠連連,結果一直睡至傍晚才約舊同學外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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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發現駱曉汝傳來訊息:今晚有興趣去廸士尼萬聖節活動看看自己的製成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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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鄺彌鈺對這種主題樂園是興致缺缺的,但想到園內大部份佈置和鬼屋都是駱曉汝公司的出品,又想去看看,反正還沒約人,便一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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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以欣嘗細節的角度進園,感覺比過去來玩的時候有趣。同樣不怕鬼的二人,在鬼屋裡完全無視裝置機關和演員,駱曉汝一直向他介紹場景和製作過程,鄺彌鈺則對製作團隊的精細和用心稱讚不斷,又感嘆太多人遊玩時沒有仔細留意如此精湛的創作有點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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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樣說。」對於鄺彌鈺給予這麽高的評價,雖然駱曉汝感到十分高興,但他的看法有點不一樣:「我們製造氣氛讓遊客投入活動,看到別人玩得開心,自己也有成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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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見到駱曉汝滿足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不其然地變好:「你的優點就是凡事都很容易滿足。」駱曉汝吐吐舌頭表示接受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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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園內遊玩時,他們三不五時就會看到自己製作的南瓜,鄺彌鈺萌生出自己幫忙成就了大事的優越感,於是選了一個不錯的場景說要一起自拍作為紀念,二人挨近拍了兩張,他都覺得不滿意:「我這廢手機的相機功能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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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駱曉汝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手機的夜間模式功能不錯,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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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解鎖手機時,鄺彌鈺隱約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故此他在拍完這張照片後,刻意將駱曉汝的手機上鎖再重新亮屏,屏幕保護果然是他們在中秋節時拍下的那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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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不好意思地搶過手機,掩飾道:「這張相片拍得很漂亮,我把它造成螢幕壁紙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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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彌鈺看到他泛紅的耳尖,若有所思,故意逗他:「我們剛才拍的照片也佷好看,你要換張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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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扁了扁嘴決定不予理會,鄺彌鈺還繼續耍嘴炮:「這張相片把我拍得蠻帥的,作為壁紙一點也不失禮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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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喜歡就把你自己手機的壁紙換成這張喔。」說著拋下鄺彌鈺逕自往前走,鄺彌鈺肯定駱曉汝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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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害羞的樣子還蠻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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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他珍視二人在中秋的合照,心裡泛起一點暖意,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累積了愈來愈多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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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並沒有玩得很晚,反正進場用的是職員通行證,沒有花昂貴的入場費,過了癮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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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時鄺彌鈺對駱曉汝說:「我明天坐旁晚的飛機回台灣,本來以為這次回來會再次感到情緒低落,還好有你,讓我過了一個十分充實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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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也捨不得他,正考慮要不要問他什麼時候能夠再見面時,鄺彌鈺又說:「我答應父母會多回來一點,那下次回來時再約你見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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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曉汝點點頭,鄺彌鈺一直是他信任的人,他說過會多回來一點,一定會說到做到。至於能否發展,就看二人的緣份吧,如果鄺彌鈺還沒有準備好,他也不會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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