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劍 - 第二章飛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雁翎一直低頭望著的地面,毫無預警闖進一道黑影,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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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聞到鮮血的禿鷹。他不打算做出任何反應,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動作,有如待宰的家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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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來是『飛葬』的感應有誤啊?這雜碎,看來也只是個死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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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下一秒似乎有誰硬是用手指抵住他的下巴,頭不受控地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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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明還沒死透嘛。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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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空洞無神的雙眼對上一雙血色的瞳。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披著漆黑亂髮,浪人打扮的男子。

一抹妖異的笑從劃過一條刀疤的臉上掠過。

「不過也離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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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是追兵嗎。還是我怯戰敗逃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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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像是沒聽見男子挑釁似地,只是死死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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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會對飛葬無動於衷?我真想看看你接觸到它的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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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毫不費力，「唰」一聲拔起一旁地上古老的太刀,那不祥又破舊的模樣和男子顯得格外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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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就是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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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刀尖指向雁翎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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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碎,沒聽見我問你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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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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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雜碎,一副快死的模樣竟然還有興趣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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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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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模樣，真無聊啊！沒辦法了，雜碎，今天大爺我心情好，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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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乎是對雁翎沈默得像個死人的樣子感到無話可說了，隨便一抬手便把太刀懸在半空晃了晃，然後扛在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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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我叫江鶴，雨夜江鶴，這個⋯是飛葬，你應該要對你最後還能知道殺了你的人是誰感到榮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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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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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結局嗎？要活不活，要死不死，失去了一切，面前還出現個拿著刀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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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拿著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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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的手不自覺上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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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就是來幫我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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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真以為我會這麼乾脆照著你想要的那樣，一刀結束你啊？省省吧，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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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鶴咧嘴一笑，接著出手再扣住雁翎下巴，逼著他看向自己。「你的眼神，就是這種絕望的眼神，飛葬可喜歡了！來吧，再多露出一點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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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沒有答話，江鶴卻逕自一口氣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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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身上這鬼樣子，多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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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太刀刃面直擺在雁翎眼前，不符年齡的憔悴映在狹窄的鐵鋒之間，一道乾去多時的血跡烙一般覆蓋右半邊臉頰，暗紅一片卻又刺眼得有如抹也抹不去的刻印，或者，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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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血，都不是你的吧？真可笑，身上沾滿了他人的鮮血，還在妄想著能用死來逃避自己的罪孽？你身上的那個軍徽啊，我可是見過了好幾次——就在那些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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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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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預料過無數種得知這件事的方式。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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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路都是啊！雜碎，老的啊，年輕的啊，像你這樣的雜碎，全部都死了！只剩你一個！真叫人高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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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不想聽。也不願回想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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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手中什麼也沒握，指尖卻控制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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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咬牙，盡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著沒事的樣子。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讓面前這瘋子看出自己真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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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應該會覺得我在挑釁他吧。雁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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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都不說半句話，表情也不會變是嗎。」江鶴冷冷地發出幾聲乾笑，目光上下打量著雁翎，指甲叩叩敲著刀柄。雁翎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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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飛葬可還不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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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好像掠過有什麼東西撕裂風的聲音，他知道那是什麼，死亡的咆哮聲，雁翎都不知聽過多少遍了。而如今，終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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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想看的是你帶著永遠都無法了結的遺憾，下地獄去的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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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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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代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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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資格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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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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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大太刀飛葬狠狠對著雁翎的頭頂直直劈砍下去，迎來的卻不是江鶴料想的那樣鮮血四濺，而是一道猛地拉長的，明顯是砍到了金屬硬物的尖銳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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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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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靜靜坐在那等待死亡一刀降臨的雁翎，竟在一瞬抓起一旁地上自己早已蝕上血鏽的長劍，硬是扛下了幾乎要將他一分為二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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