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宗踏天涯，我為和平而來 - 第四十章:來龍去脈

時間回到鳳長老離開後，整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瑤池與柏長老雖然沒有多問，但心中仍存疑惑——為何鳳長老一聽到天道仙人，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牧長老見狀，正欲開口解釋，卻見空長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牧長老微微一愣，識趣地閉上嘴巴，摸了摸鼻子，沒再多說。

空長老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平靜卻帶著些許壓抑“跟我來吧。”

他轉身離開，三人對視一眼，雖然疑惑，卻還是跟了上去。

——

四人來到空長老的辦公室，這裡佈置簡樸，案桌上擺放著各類典籍與符篆，牆邊則是一架靈木書櫃，擺滿了陳舊的古籍，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草與墨香。

剛踏入室內，牧長老便熟練地走向茶案，自己動手泡起了茶，還順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熟練地嗑了起來。

“……？”

空長老見狀，眉頭一跳，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抬手就給了牧長老後腦勺一巴掌，怒道：

“臭窮鬼！連茶葉都用老夫的，自己沒有啊？！”

牧長老被打得往前一傾，嘴裡剛嗑開的瓜子差點嗆進喉嚨，連忙乾咳兩聲，理直氣壯地回道“哎，不用別人的怎麼發家致富！況且這茶葉也是放著發霉，不喝多浪費。”

“……滾。”空長老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跟他爭，隨手擺了擺手，自己也泡了一壺，然後順手給柏長老與瑤池各倒上一杯。

柏長老輕輕端起茶杯，目光微閃。

而瑤池則是忐忑地望著眾人，雙手微微握緊茶杯，似乎不安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談話。

空長老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卻遲遲沒有飲下，而是望著茶水，像是回憶著過去的塵封舊事。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沉重"柏，你可知道，百五十年前，天魔殿真正的主人，並不是柏長老，而是另一人？”

柏長老聞言，微微搖頭，並未作聲，瑤池安靜地聽著。

空長老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那個人，便是龍。”

“龍，是鳳長老的同輩，與她、宙、凰、明、都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但他的天賦，遠超當時所有人。”

“他天生自帶天月紫瞳，自身還是雷屬性，帝資，擁有能看透符篆、陣法本質的能力，更可預知未來五秒，這使得他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無論是魔宗還是仙門，無人能與之抗衡。”

“那時，仙門與魔宗的關係尚未向今日那般互相明爭暗鬥，他曾是天魔殿的掌控者，與鳳長老一起並肩作戰。那時的鳳，也還不是如今的模樣，她……曾經是個最愛笑、最單純活潑的小丫頭。”

“但後來，一切都變了。”

空長老的手指在茶杯邊緣摩挲，語氣變得冰冷。

“仙門的"天道仙人"早就忌憚龍的存在，因為一個能看穿一切陣法與符篆，甚至能預知未來的敵人，對仙門而言是極大的威脅。”

“所以，他設計了一個局。”

“當時，龍帶著魔宗弟子進入一處秘境歷練，卻沒想到，那其實是一場精心佈下的陷阱。”

“他們被弟子背叛——那些弟子，早就被天道仙人安插成內應，他們在秘境中設伏，利用奇毒暗算了龍，將他的智識生生封印，使他的心智退回八歲孩童的程度。”

“不夠，這還不夠”空長老緊緊握住拳頭

“那奇毒，還摧毀了龍的容貌與理智，曾經那個俊美無雙的魔宗帝資天驕，變成了宛如流浪漢般的瘋子。他的修為雖仍在煉虛巔峰，卻已無法運轉靈力，甚至無法認出任何人，靠近者皆會遭到本能的攻擊。”

“就這樣，秘境時間結束，傳送陣關閉，龍被永遠困在了那座秘境之中。”

空長老放鬆低嘆了一口氣，看向桌上的茶水，似乎透過倒映的水波，看到了當年的畫面。

“鳳長老當時趕到時，魔宗已經請來金鍛宗的強者，花費極大代價強行開啟秘境。”

“所有人都以為，龍會被救回來。”

“可當鳳長老踏入秘境，看見龍如今的模樣時，她愣住了。”

“那個曾經最寵她、最驕傲的男人，如今卻衣衫襤褸，眼神空洞，宛如乞丐，滿身傷痕，雙手因抓地而沾滿污垢，甚至不再記得她是誰。”

“她試圖靠近，卻遭到了龍的攻擊。”

“她試圖強行帶他離開，卻……被他狠狠甩開，宛如一個陌生人。”

“秘境的時間有限，無法維持太久，鳳長老不願放棄，寧願與他共困其中，甚至願意死在秘境內，只為陪在他身邊。”

“但……牧長老衝了過去，在秘境即將關閉之際，強行將鳳長老帶了出來。”

“她活著被帶出了秘境，而龍，則被永遠困在了裡面。”

“那一次，鳳長老徹底變了。”

話到此處，瑤池忽然皺起眉，忍不住開口“空長老，這裡有個問題。”

“秘境應該會將修為壓制到元嬰，甚至有些小型秘境，進去時會被壓制到金丹期……但您說，龍前輩進去時是煉虛巔峰，等到鳳長老去找他時，他仍然是煉虛巔峰？這不合理。”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如果秘境時間到，應該所有人都被強制送出，但龍前輩卻沒被傳送出來……這件事聽起來，很奇怪。”

這番話一出，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牧長老微微蹙眉，捏著茶杯，像是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空長老也沉默了幾息，才緩緩搖頭“這件事，我們也曾經思考過，甚至……多次推測原因。”

“但可惜，我們誰都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柏長老皺眉道“秘境的法則已經被破壞一次，導致我們無法再次開啟，甚至連內部的具體情況都無法再查探……我們所能知道的，只有當年發生的事，而龍至今仍困在那裡。”

空長老語氣低沉"為何我們會知道是天道仙人做的？"

他端起茶杯，卻沒有飲下，而是輕輕轉動杯身，仿佛想用這個動作來平復心中的波瀾。

"我們……抓到了好幾名內鬼"

瑤池微微皺眉"內鬼？"

"沒錯"牧長老接過話語，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在龍前輩出事後，宗門秘密展開了調查，結果發現我們宗內竟然潛伏著數名仙門的細作"

"那幾晚……"空長老閉了閉眼說道"宗內大牢的嘶喊聲，讓弟子們人心惶惶"

牧長老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說話，只是低頭飲茶。

鳳長老的怒火，在那幾天，宛如業火焚身，再無可撲滅的可能。

她親自審問那些內鬼弟子，沒有給任何人插手的機會。

打神鞭，一鞭一鞭地抽下，鮮血四濺，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漆黑的大牢之中。

那些人求饒、哭喊、瘋狂地哀求，可鳳的眼裡沒有一絲憐憫，只有復仇，只有憤怒，只有痛苦。

鞭落、皮開肉綻、骨裂聲、慘叫聲，交織成了一曲殘忍的樂章。

她用手撕裂了那些內鬼的身體，鮮血潑灑在她的衣襟上，可她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這並沒有讓她好過半分，她的痛苦，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深刻。

她不在乎這些內鬼如何哀求，也不在乎他們如何死去，她只知道——她救不了龍。

她甚至無法想像龍此刻的樣子……

是不是還記得她？是不是還在等她？是不是已經……等不到了？

她越痛苦，便越發狠，那些內鬼身上的血肉，已經分不清是來自傷口，還是來自她撕裂的憤怒。

空長老嘆了口氣"從那之後，宗內再也沒有人敢在鳳面前提起‘龍’這個名字"

瑤池沉默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575WKszW

空長老又說道"那時候……宙看不下去了"

眾人一愣，柏長老輕聲問道"前宗主？"

"當時的宙，還不是前宗主"牧長老低聲補充"他跟鳳長老是姐弟關係這大家都知道，當時兩人都還是親傳弟子"

空長老緩緩點頭，繼續道"鳳長老的狀態太過瘋狂，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宗門。殺戮無法撫平她的痛苦，仇恨也無法讓她平靜，她不眠不休，幾乎不吃不喝，整個人像是一具活著的枯槁軀殼"

"宙知道，這樣下去，鳳……遲早會毀了自己"

"於是，他四處托人，花費了極大的代價，買來了幾本虛靈本"

空長老語氣複雜"他想讓鳳長老……忘了痛苦"

瑤池忍不住問道"可虛靈本的代價，他應該知道吧？"

空長老輕輕嘆息"他當然知道，可是，他更知道，如果不這麼做，鳳長老會死得更快"

"所以，他親手把虛靈本交給了鳳長老"

"那時的鳳，渾身是血，衣襟破爛，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接過虛靈本，輕輕翻開，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問宙"這東西，能讓我忘記嗎？"

"宙低頭沒有回答，鳳笑了，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起靈筆，開始寫，她寫下了痛苦，寫下了憤怒，寫下了仇恨、情緒、痛苦、愛戀……後來將自己的所有，全都封進了"虛靈本"之中”"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gpTrBLRT

"當她每寫一點時，眼裡的神采……少了一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GkYGPWDS

頓了頓，語氣低沉地補充道“如今，我不確定她用了多少本虛靈本……”

“虛靈本用得越多，情感被奪走得就越嚴重，最後……可能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

“這世上，並非沒有前例。”

“曾經有一位修士，為了封存記憶與痛苦，不斷使用虛靈本，結果到最後，他連自己是誰、過去發生了什麼都記不起來，徹底變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空長老緩緩閉上眼，低聲道“我們不確定，鳳長老還剩下多少真正的自己”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W32ilJK5

“從那天起，鳳不再是那個會朝龍撒嬌、會因為一個玩笑害羞的少女，而成了如今掌管鎮魔殿的冷漠長老。”

“她的笑容，死在了那天，再也沒露出真正的喜悅。”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He8mWutK

“這就是為什麼，當她聽見天道仙人之名時，會如此憤怒。”

這時，牧長老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與複雜"可以算是一種執念，也可以說是她的心魔"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當年，她踏入煉虛巔峰時，宙、明便意識到這些情感會成為她修行路上的阻礙，渡劫，最怕的便是心境不穩，一旦有絲毫破綻，便可能被雷劫反噬，形神俱滅"

"所以，宙才會讓她大量使用虛靈本，強行將自己對龍的愛、痛、恨、悔……全都封印起來，只為了讓鳳在修行路上不被心魔吞噬"

空長老的指尖輕輕敲著桌面，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房內響起"這也是為何明會煉製"幻魔"這種幻境類的靈器"

眾人聞言，皆是微微一愣。

柏長老遲疑地問"不就是為了測試弟子的抗壓能力和心境嗎？"

牧長老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不，那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手中茶杯上，輕聲道"明真正的目的，是想讓鳳……放下"

"她知道，鳳不會主動面對自己的過去，也知道虛靈本封印的情感，並未真正消失。它們只是被藏起來，壓在心底深處，從未得到釋懷"

"所以，幻魔靈器的存在，不是為了測試弟子，而是為了讓鳳重回那些塵封的記憶，親自面對，親自選擇"

空長老冷哼一聲，語氣不變"可她失算了"

"鳳不是不知道放下，而是她不願意放下"

"因為放下，就等於……真正失去"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w6m0cBTF

牧長老嘆了口氣，輕輕放下茶杯，聲音低沉"所以，她寧願將自己的情感，一次次封存，也不肯讓它被時間沖淡"

"因為她怕，當有一天，她真的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她與龍，便再也沒有任何聯繫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vVDktcHg

牧長老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她勉強渡過了煉虛雷劫，可我們都知道，她總有一天會渡不過自己的心劫"

空長老微微皺眉，淡淡道"她以為自己封存的，只是痛苦。"

"但她忘了，當情感被抹去，活著……還有什麼意義？"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uvwT8qvm

虛靈本，從最初的逃避，成了她活下去的方式。

空長老輕輕搖了搖頭，望向柏長老“你知道嗎？本來，這座玉書峰——也就是曾經的天魔殿，本該由龍來掌管。”

“可如今，龍已經沒救了。”

“所以，這座屬於他的殿，如今由你來代替。”

“你明白為何鳳長老會有點看不起你了嗎？”

“不是因為你不夠強，而是——這座殿堂，本該屬於龍，而你，只是不得不被選來填補空缺的替代者。”

空長老說完，端起茶杯，輕輕飲下一口，像是在壓下心底的沉痛往事。

房內一片沉默。

柏長老的神情變幻莫測，瑤池則是怔怔地低下頭，似乎在消化這龐大的信息。

牧長老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可是當年最好的弟子，我們......一群老不死的連救個弟子都做不到”

空長老不語，只是緩緩閉上了眼，捋了捋鬍子。

眾人解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萬魔殿內一時陷入沉寂。

然而，空長老並未立刻回去，而是透過神識感知鳳長老的狀態。當他的神識探入鳳的住處時，眉頭微微一皺，身形一閃，瞬間來到鳳的身後。

只見她趴在桌上，氣息微弱，幾乎毫無氣血，宛如死寂一般。

空長老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伸手一揮，一件柔軟的毯子輕輕覆在鳳的肩上，為她擋去夜裡的寒氣。

臨走前，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書架上。

——十本。

整整十本虛靈本，空長老知道這已經是鳳前半個人生了，擺放得整整齊齊，每一本都記錄著鳳親手封存的情感與回憶。

空長老沉默了片刻，最終不再停留，輕輕合上房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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