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洪母因為兩人鬧上媒體的事,在護士間的口耳相傳下,搞得人盡皆知,一時怒急攻心,情緒不穩、加上原本身體就不太穩定,一口氣提不上來,竟然就這麼陷入了危急狀況。
急救了大約三十分鐘,宣告不治。
醫生走出來後遺憾地搖搖頭,要他們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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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殊泉跪在靈堂前,呆然地一張張將紙錢丟入火中,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她只感覺到一陣寒冷。
胸口一陣一陣痛,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心理作用還是忘記呼吸而痛。
周圍的親戚圍繞著洪瑞生安慰他,今早陪了她一晚的陳喻喬已經先離開了,他的工作沒辦法停止,也趁媒體還沒尋線過來前,避開有可能成為話題的源頭。
陳喻喬一走,沒有人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現在腦袋瓜子不停轉著昨天到醫院的情形──
兩人匆忙趕到醫院,在踏入病房、看到母親身上蓋的白布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呼吸驀地失去了自主能力,洪瑞生見她來了,隨即一掌打在她臉上,她跪倒在門邊,對於這巴掌帶來的疼痛感到麻痺。
陳喻喬扶住她的肩膀,替她擋下第二掌,「爸,住手,你別這樣……」他一手護著她,一手抬起擋在頭上。
洪瑞生怒得紅了眼,瞪視他良久,「滾開!」一把又想推開他繼續教訓他的女兒。
「爸,你冷靜點,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這又不是殊泉的錯。」看到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模樣,他心疼極了,沒想到事情過了又一件,忍不住的,他怪起了自己之前對她的不重視。
「你閉嘴!誰是你爸!」他見打不到自己的女兒,只好將氣都發洩在他身上,他愛擋嘛!愛保護女人嘛!打死他也不足惜。
「就是這個掃把星,自從有了她,她媽媽身體就漸漸不適,生下了她以後,這二十三年來哪一次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起色,結果……結果你們還搞出離婚、外遇的事來,她媽媽之所以會突然惡化,還不都是你們害的,你現在還有臉說不是她的錯,你也有錯,你也是殺人兇手!」
這一番話說得兩人都閉上嘴巴,不敢再有意見,但陳喻喬依舊擋在洪殊泉身前。
良久,洪瑞生累得氣喘吁吁,她將陳喻喬推到一邊,後者不認同地朝她搖了搖頭,擔心她會再被打。
她笑得比哭還難看,又搖搖頭,上前跪在洪瑞生面前,「爸,你打我吧!是我不好,是我害的媽媽……」她說不完全整句話,全被淚水掩蓋了。
洪瑞生氣得一腳踹開了她,靠到洪母遺體旁,拭著老淚不發一語。
但見他如此洪殊泉更顯難過,跪著爬到床邊,伸手握住母親逐漸冰冷的手,哭得肝腸寸斷,她的世界一夕間全崩裂了,心靈支柱的媽媽如今也離開了她,愛情、友情、親情,更是一一離她而去。
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為何受傷的都是她?失去的也都是她,她究竟要怎麼做才可以平凡一點。
如果死的是她,而不是愛她疼她如至寶的媽媽,那是不是就完美了?
在她的人生中,似乎沒有什麼好事發生,她明白自己不該如此太過悲觀,但是以她目前的情況來看,壓根就沒值得她開心的事。
愛情,打一開始便失望到現在,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勉強不來也無法輕易地放開。
友情,在經過雙重打擊後,她已經對於美麗的朋友有畏懼,不管是已婚未婚都沒法讓她安心交往;但總歸一句,以後她也不會再愛上這麼有魅力的男人了。
而親情……在失去了母親這樣的羈絆後,她也沒什麼信心可以與眾人相處,一直被人惡意相向也是很痛苦的,她因此有了一個想法,一個遠離塵囂,揮別痛苦的過去,獨自去體驗新生活……
一陣吵雜聲隱隱約約傳來,眾人的視線轉移到她身上,她置若罔聞,依舊折著紙錢,一張一張丟入,就像她對這個世界的希望,一一凋零……
「泉……」沙啞性感的聲音帶著些微鼻音,兩人站定在她低垂的頭前。
她知道來人是誰,但她一點都提不起勁說話,甚至連看不想看。
那天她和商克談論了之後確定是倪珊發出去的消息,驚訝的程度簡直讓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那種世界崩潰了的感覺沒有人可以感受。
踩不著地的感覺很可怕,彷彿全世界人都與你為敵,草木皆兵了起來。
商克明白她內心翻騰的感覺很複雜,因此也不催促她,只是對於她,商克感到些微的抱歉,倪珊是他愛的女子,但她卻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而倪珊會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他,他實在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做出背叛她的事,因此他與倪珊雖然互相有好感,仍不敢輕易交往。
洪殊泉抿緊唇,動作一成不變,不說話也不抬頭,周圍有些人已轉開視線聊自己的,但似乎還是有撥點注意力在他們身上。
倪珊蹲下身,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吸吸鼻子輕聲說:
「泉,我好抱歉,我一直誤會商克喜歡的是妳,以為妳辜負了他,對妳做了好多不應該的事,妳原諒我好嗎?」她哭得滿臉淚花,洪殊泉突然想笑,沒有想原諒她的感覺。
推開了她的手,持續一樣的動作,「原諒了妳,我媽就能復活了嗎?」她淡淡地開口,淚水自她眼眶滴下,紙錢上印出一個水印,此話問得倪珊一陣瑟縮。
「我一直都知道你們互相喜歡,但為了這種事對付我,還引起這麼大的風波,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才能想得開。」她丟下紙錢站起身,沒有憤怒搥打她,只是述說。
哀莫大於心死就是說這種情況吧!彷彿什麼都沒法勾起她任何的情緒了。
「泉,妳別這樣,我已經知道錯了,妳別對我冷淡好不好?」她哭得更大聲了些,商克扶住她的肩,將她拉離洪殊泉一步,他怕累積太多壓力的她會突然發飆。
「妳走吧!我不想報復妳也不想原諒妳,當我們沒有認識過吧!以後別來找我了。」她不曾正眼看過她一回,撇開頭不想再搭理,手就被人一扯,拉住了她。
洪殊泉表情木然,掙開束縛,「走吧!媒體已經在等待了,我不希望自己再引起什麼風波,這幾日來已經讓我心力交瘁了,離開吧!還我平靜的生活……」她嘆息著,哀悼兩人那段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友誼。
倪珊追上去,亦步亦趨地跟著,「泉,我跟陳喻喬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天的大版面其實是我差點跌倒,他扶住我而已,我會有鑰匙也是因為我從他身上摸走的,妳……」她倏然住了口。
聽聞這些話並沒什麼開心的心情,洪殊泉沒忘記現實,她回頭冷視倪珊,用比冰還冷的語氣說:
「妳以為……這時候澄清這些有用嗎?託妳們的福,我沒了愛情、沒了友情更沒了親情,我什麼都沒有了,連他……」她指著商克,露出頗為嘲弄的笑,「也是妳的了,放過我吧!」
商克困難地震了一下,他知道洪殊泉放棄自己了,為的也是讓他不在兩人之間為難,但他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接受了她的好意,心裡決定任何時候,只要她願意,他們永遠都是分不開的手足。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3BzpuTWgX
無法原諒自己的是,他到底無法為了她,放下眼前這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畢竟倪珊是為了他啊!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9GSyaRdko
倪珊似乎整個人凝結了,愧疚、抱歉、想彌補的心情一湧而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會一口咬定是她不好,直到商克一巴掌打醒了她,並告訴她他一直喜歡的就是她沒有別人了,但悔不當初又能改變什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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