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遙次尋你 (里維、約翰BG) - 第八章- 「畢娜．愛斯」第四節：信任

　　「畢娜、畢娜！起床了！」

　　「再讓我睡五分鐘就好... ...。」

　　床上的女孩哼唧一聲翻過身子，接著又沉沉睡去。栗紅色短髮的女孩嘆氣，輕搖對方的肩。

　　遠方的山頭邊剛透出魚肚的白，宿舍裡仍響著勻稱的呼吸聲。原本她也不該這麼早就站在床邊充當鬧鐘的角色，但是昨晚被女孩苦苦哀求，她一時也狠不下心拒絕。

　　妮法見對方一直沒有回應，只能在她耳邊無奈說道：「畢娜！今天是驗收日！」

　　「驗收... ...? 」允喬聽見關鍵字後猛然睜眼，下意識地跳下了床：「驗收！」

　　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她望著窗外還未消逝的夜色，以迅雷般的速度換上兵團配給的襯衫。妮法幫忙扣上她身後的皮帶，在盡量不吵醒其他人的情況下，穿戴上了立體機動裝置。

　　「謝謝妳，妮法。沒有妳的話我就要睡過頭了。」

　　「不客氣。真的不用我陪妳一起再做最後一次的訓練嗎？」

　　允喬搖頭：「不，讓妳叫我起床已經夠麻煩妳了。離集合還有一段時間，妳再睡一下吧！」

　　「好吧，小心一點！」

　　允喬輕輕打開了宿舍的門，回頭對妮法露出苦笑：「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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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維兵長在告知允喬也必須參與下次調查時並沒有給予她拒絕的權利。原本她覺得這項提議等同是讓她去送死，但轉念一想，或許回到當時的城鎮還能夠找到一些線索，甚至有機會直接穿越回家。而調查兵團這幾週則是會對她進行基本訓練，提高前往城鎮的生存率。允喬知道在解開自己身上的謎團上，兵團與自己是站在同一陣線的。這對活下去有著迫切渴望的她，無非是一場利多於弊的賭注。

　　馬術、立體機動裝置的操作都是她在前往壁外前必學的功課。對一個生存於現代又從小就住在城市的高中生來說，騎馬是一件只有從古裝電視劇裡才見得到的運動，甚至連馬也只有在校外教學參觀農場，或是去動物園時才見過幾次。但是多虧了尼斯班長的悉心教導，除了一開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騎了三天後痠痛到完全不想坐下來的屁股外，在習慣後都還挺順利的。

　　不過立體機動裝置的訓練就沒有這麼輕鬆了。要操作一套從來沒接觸過的裝置比允喬想像中的還要困難多了，從記住原理、角度的控制、氣體噴射的多寡，這幾週的練習已經足以讓允喬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瘀青。

　　雖然不管操作的熟練與否，調查兵團都會把她帶出牆外，只是他們還是想要看看這幾週訓練下的成果，所以才把壁外調查前一週的今天訂為驗收的日子。

　　但即便她能夠藉著努力克服操作上的障礙，在實戰時能夠臨危不亂，冷靜思考也是士兵們的必備的能力。只是對允喬而言，這項課題才是最艱鉅的難關。

　　其實除了對妮法感到抱歉外，她另有一個不希望與其他人一起訓練的原因—不習慣被注視著。

　　也許是個性使然，當她只要被眾多目光注視著時，腦內總變得一片空白。曾經不管是上台報告時或是比賽時，她也經常緊張的開始放空。但報告忘詞時可以看小抄、大隊接力時她只需顧著往前跑就好，在這裡只要操作失誤，可能就會喪失性命。

　　總在關鍵時刻笨手笨腳的出錯，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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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喬飛過一棵又一棵高聳的樹木，接著砍下了混在林間、已經事先放出來的兵團訓練用的巨人木板後頸。

　　「第二個... ...！今天沒有失誤！」允喬在心中歡呼：「如果晚點驗收時也能這麼順利就好了。」

　　團長原本想派米可分隊長與里維兵長，這兩個在兵團裡面的最強戰力去教導允喬。然而先不提里維兵長特殊的拿刀法根本不適合她，米可本身沉默寡言，甚至教學也不多說一個字，允喬根本無法從他們身上學到什麼。

　　允喬在得知會由正式訓練後便同寢的妮法來帶她訓練時，她一方面覺得鬆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可惜。

　　而她對這個總是突然浮出的可惜想法心存疑惑。

　　「別想了，繼續練習吧。」

　　然而即便日以繼夜地操練，三個禮拜的時間是不可能如其他士兵們一樣熟練的。允喬站在較粗壯的樹枝上抹去額間的汗水，在稍事休息後又按下了右手的握把，但在繩索噴射出來的瞬間，她卻重心不穩地向後傾倒。

　　「呃呃呃！」慌亂之下，她又按下左邊的把手。兩側的繩索分別刺在反方向的樹幹上，允喬整個人便倒立著掛在樹林間。

　　「... ...我真是個烏鴉嘴。」看著距離自己頭上幾十米的茵茵草地，允喬長嘆一口氣。或許今天的收穫便是能夠從這種好笑又危險的狀況安全地回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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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晨練中悄然流逝。當陽光一點點探進樹林，周圍的空氣也逐漸暖和起來。允喬聽到遠處傳來士兵們聊天的聲音才結束了練習。

　　「練習還順利嗎？」在調查兵團的早餐時間，坐在允喬對面的伊多問道。

　　「恩...可能不太… …。」

　　見畢娜面露難色，伊多也並未繼續追問下去。他想到曾經的自己在初學時也經常撞到樹幹的慘況，便不自覺為畢娜的處境感到同情。

　　「三個禮拜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厲害了。」此時妮法罕見地坐在允喬隔壁：「我不熟悉操作時還經常掛在樹上呢。」

　　「原來妮法也有這種經歷嗎？」

　　「每個士兵都會有這種經驗啦！」

　　似乎是在安慰失落的允喬，伊多和妮法開始聊起曾經訓練時期的糗事。

　　先前允喬因為覺得太過丟臉，而想把早上的失誤埋在心底帶進棺材。但聽到兩人的談話後，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對她而言已經是精銳的調查兵們也是靠著日積月累的練習一步步爬上來的。

　　「我今天也掛在樹上了。」允喬故作輕鬆，但妮法卻並未如她所想的一笑置之。她睜大雙眼，手忙腳亂對允喬的頭一陣擺弄。

　　「有摔到地上嗎？」

　　「我... ...我沒事！」雖然當時的情況有些狼狽，但看到妮法如此擔心，允喬連連搖頭：「多虧了妮法之前的教學，我很快就下來了。」

　　「今天是畢娜一個人訓練的嗎？」伊多好奇地詢問。

　　「是啊，早知道我就跟著一起去了。」妮法沮喪地說道：「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明明是漢吉分隊長特別交給我的任務... ...。」

　　好像又給妮法帶來麻煩了，允喬感到不太好意思：「抱歉，妮法。下次我會更注意的。」

　　「不用太擔心這次的壁外調查。團長肯定是有一定程度的把握才會做出這種決定的。」一旁的納拿巴似乎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坐到了他們身邊。

　　「不過或許你也可以再練練臂力，妳的手臂實在太細了。真的砍得動巨人後頸嗎？」

　　「木板後頸都砍得動了，真實的後頸大概也… …可以吧？」

　　允喬無力地反駁，捏了捏自己仍然沒什麼肌肉的手臂。畢竟三個禮拜前她仍只是一個文弱書生，這裡的食物也不如之前的好，允喬甚至有些好奇這裡的人是怎麼靠這些粗茶淡飯長出肌肉來的。

　　納拿巴看著允喬的動作，將自己的手肘擺到了妮法的面前：「也可以透過這種方式練習看看。」

　　「妳只是想要比腕力而已吧？」

　　妮法雖無言看著納拿巴，但是同樣也將手肘放在了桌上。兩人雙手合攏的瞬間，身後突然爆出了其他調查兵興奮的呼聲。

　　「妮法跟納拿巴要比賽啦！！！」

　　像是許久未見的盛事，一群調查兵興致高昂地湧到他們的桌邊。

　　「不要輸阿，妮法！賭上了漢吉分隊長的榮譽！」

　　「跟上次一樣扳倒她，納拿巴！米可班就看妳了！」

　　一旁的士兵自顧自地當起了裁判。在比賽開始時，兩人同時使出渾身的力氣想要壓制對方。

　　「看來… …有練習過阿。」

　　「那是… …當然，怎麼可能再輸一次… …」

　　兩人雪白的臉頰脹的赤紅，緊咬著對方的手卻仍舊僵持在原地。周圍熱烈的呼聲堪比學校運動會，只差在沒有拿出旗幟揮舞著。

　　「哈哈…要不要來下個賭注呢？」

　　面前的伊多手撐著臉，饒有興趣地看著不分軒輊的兩人。

　　「阿呀，在比腕力嗎？」

　　漢吉分隊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後頭，讓眾人的呼聲頓時嘎然而止。妮法更是雙手一軟，將自己的手從納拿巴掌心抽了出來。

　　「漢吉分隊長… …！」

　　「不用在意我，繼續比吧。」

　　漢吉朝妮法眨眨眼，接著轉向了坐在一旁的畢娜。

　　「畢娜，阿，還有伊多，你們能過來一下嗎？有關於下次壁外調查的事情還想跟你們好好討論一下。」

　　「… …好的！」

　　伊多雖感到困惑，但也隨畢娜一同起身。他們擠出了層層人群，小跑步到漢吉身邊。漢吉對著不知道該不該接著下去的妮法一行人揮了揮手。

　　「好啦，你們繼續吧。記得最後要把結果告訴我阿，我可是跟米可做了賭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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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找你們主要是說明一下壁外調查的戰略。」在出了大廳的長廊上，走在最前頭的漢吉說道。

　　即使知道這幾週的練習都是為了下週的調查，但當開始討論壁外的計畫時，才越有要走出城牆的真實感。允喬又想起了那差點吞噬她的巨口，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如陷入難以逃脫的沼澤令人難以喘息，額間冒出細小的汗，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畢娜？」身邊的人突然拍上她堅硬的肩膀。她一震，轉頭看見伊多朝她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說道：「別怕。」

　　彷彿從泥沼中被拉出，允喬點點頭。她深呼吸，緩解著自己凌亂的思緒。在沈默中，眾人一同來到了一處掛著黑板的房間，裡頭只有尼斯班長以及莫布里特副分隊長兩人。在他們進門時，莫布里特恰好放下了手中的白粉筆。黑板上畫著數十個凸字，整齊地排在了一起。

　　允喬呆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長距離... ...」

　　「恩？妳說什麼？」

　　在漢吉的疑問下允喬回過神：「沒... ...沒事！」

　　她對這個圖案，或者說，這個陣型有印象。她坐在了離黑板最近的位置上，聽著漢吉解釋調查兵團在壁外使用的戰略—長距離索敵陣型，一個由艾爾文提出，並在他的帶領下讓調查兵團的人得以增加存活率的陣型。

　　「而這次，畢娜妳的位置會在這裡。」漢吉拿著不知從哪來的長棍，指著黑板上的其中一個凸字。

　　「中央後方…的確是相對安全的位置。」

　　「這次的主要目的是讓畢娜回到那座城鎮。考慮到畢娜對立體機動裝置的熟練程度，如果讓她遇到巨人就糟糕了。」漢吉點了下中央後方左右兩側的凸字：「我們會讓特別作戰班在這兩處位置，盡可能避免讓你們遇到這種情況。」

　　「如果你們還是遇到了巨人，恐怕代表整個兵團都遭遇到攻擊了吧，哈哈哈！」

　　漢吉突然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眾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漢吉分隊長！這不好笑！」莫布里特氣沖沖地吐槽漢吉不合時宜的玩笑。

　　「我這不是看畢娜有點緊繃，想說個笑話緩和一下嘛！」

　　莫布里特搖頭，長嘆了一口氣。而允喬與其他人也不確定該不該笑，面露尷尬的神情。

　　漢吉見沒有人捧場她的笑話，只好繼續說下去：「這次的作戰計劃就先到這裡。當天妳只要跟著尼斯班長就好了，還有哪裡不懂的地方嗎？」

　　「沒有，大概都知道了！」

　　「好，那就解散！」漢吉合掌。允喬與伊多正想起身，她卻又一個箭步忽地靠近了他們：「對了，畢娜。」

　　「怎... ...怎麼了？」

　　「聽說你最近在看兵團裡那些有關巨人的書，讀不懂上頭的文字很痛苦吧？我來告訴你上面寫了什麼怎麼樣？」

　　面對分隊長如此熱情的提議，即使心中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正當允喬想要開口回覆時，她卻看到站在漢吉身後的莫布里特正猛烈地搖著頭。

　　「呃... ...那個... ...」

　　「漢吉分隊長，畢娜等等還要進行考核呢！」伊多趁允喬猶豫之際趕緊開口。

　　「考核？啊，那個啊。沒事，不會很久的... ...」

　　「喂，四眼。他們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聽妳大談與巨人的戀愛史啊。」

　　怦。

　　「啊，是里維啊。怎麼了？」

　　允喬轉頭，看到里維兵長正身著軍裝站於門口，一臉不屑地往裡頭看。

　　「預定的驗收時間是十點，妳該不會忘了吧？」

　　即便來到這裡已有數週，但這份悸動仍未有止息的跡象。她又一次習慣性地摸向胸前，但這一次，她感覺就要想起那胸前所掛之物的形狀。

　　「喂，小鬼。發什麼愣？」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是否仍是吊橋效應的作用。

　　「畢娜，兵長叫妳！」伊多湊近她的耳畔輕聲提醒，將她拉出了自己的思緒中。

　　允喬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站直了身子：「啊... ...是！」

　　「快去換上妳的裝置，驗收開始了。」

　　里維語畢，便留下他們離去。

　　「畢娜，加油！」伊多在身後握拳激勵，而允喬同樣回予他苦笑。

　　「希望我晚點帶來的是好消息！」

　　允喬深呼吸，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她將里維兵長的事情拋諸腦後，前往自己的房間穿戴上立體機動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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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驗收，但其實並非像是訓練兵團裡那般嚴苛的考試。其內容相當簡單：讓允喬騎著馬從訓練場開始繞行總部一圈，並在回到訓練場時切換立體機動裝置進入樹林飛行數分鐘，並沿途斬擊在視線範圍內的巨人木板。

　　除了原本就教導她的妮法外，分隊長以及少數湊熱鬧的士兵們也前來觀看這場對她的試驗。

　　「明明就是一場不起眼的測驗，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啊！」允喬在心中哀嚎。

　　即使都是平日練習過數次的內容，但當站在訓練場上不免還是有些緊張。就算分隊長讓看熱鬧的士兵們回去訓練，但他們似乎都還是相當好奇這個沒有接受過訓練兵團的磨礪、只由調查兵團內部自行訓練三個禮拜的小女孩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不過，緊張的似乎也不僅僅只有她而已。

　　「畢、畢娜，別緊張！只要像平常那樣就好了！」

　　「妮法... ...剛剛的腕力比賽贏了嗎？」允喬看著話都快要說不好的妮法，心情卻意外地放鬆了一些。

　　「這個現在一點都不重要！」妮法試圖把話題轉回來，而剛剛的比賽結果似乎也不言而喻。她摟住允喬的肩膀：「聽...聽好了，這麼說不是要誇妳。不過妳進步得很快，換作在訓練兵團也是名列前茅的。」

　　「妳怎麼突然... ...」

　　「之前不說，是怕妳自傲起來。但我認為妳應該更相信自己一些。」妮法雙手拍向允喬的臂膀：「總... ...總而言之，平常心。對，平常心！」

　　「我知道了。謝謝妳，妮法。」允喬握拳，輕輕拍了自己的胸脯。

　　她在分隊長的催促下騎上了馬。那是一匹由尼斯班長挑選、特別溫馴的馬兒。也多虧了他的這份心細，讓允喬在初學時輕鬆了不少。她將自己的頭髮綁起，輕柔的撫摸著馬兒的柔順的毛髮，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吧。」允喬雙手拉緊韁繩，輕輕甩動。

　　當頭髮隨掠過的風飄起，考核也正式開始了。雖然她現在仍不能操縱馬兒進行跳躍這種高難度動作，但繞總部一圈對她而言卻並非難事。就算沒有了柏油的鋪墊，她也早已習慣馬上的顛簸。她仰頭看著與原本世界無異湛藍的天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當她回到了分隊長們所在的訓練場，她小心翼翼地自馬匹上站起，操作手把射出了腰間的繩索，切換成立體機動裝置於林間穿梭。

　　她感覺自己的內心意外的平靜，眼前的景色異常清晰。

　　「喀噠。」在距離自己半百米的前方出現了約十五米級的巨人目標。允喬調整好姿勢，俐落地朝後頸切去。

　　飛行了數十米，她讓自己停在一根樹幹上，觀察著接下來的行進路線。

　　相信自己。

　　妮法的聲音在腦海縈繞不去。她想說些什麼，卻又如被看穿內心般全身難受。

　　「我看起來是這樣的嗎… …。」允喬輕聲自語。

　　是從何時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呢？

　　即使在前一天辛苦背好報告用的講稿，在上台前又總會想著忘詞時的自己; 在比賽前默念無數次沒問題，卻同時也會想像著跌倒時的窘迫。

　　她遠比自身想的還要害怕失敗。害怕別人看她的眼神、也害怕被他人唾棄的自己。總是活在他人的目光中，畏手畏腳不敢前進。

　　即使曾經無數次暗自期許著改變這樣的自己，卻仍然徒勞無果。

　　然而今天，這種念頭卻特別強烈，她想回報那些人幫助過她的人的溫柔。

　　在思索片刻後，她再度發射出了繩索。她找尋著樹林間的巨人木板，努力忽視著地面上的人們。中途，她即使幾次差點撞上樹幹，仍咬牙及時調整姿勢。

　　允喬在砍下了第三個巨人木板的後頸後，看到了樹林間終點的標誌。

　　「再撐一下就好了！」她深呼吸，咬緊了牙關。不知不覺間，她已聽不清遠處人們為她的加油聲，只剩下繩索劃破空氣的輕響與風兒掠過耳旁的喧囂。她調整了氣體噴出的力度，緩慢降落在前方的地面上。儘管在最後關頭，她仍然因為些許的緊張而提早收了繩。但在經過多次與妮法的訓練後，這點程度的失誤並不影響她的平衡。

　　「呼…呼… …」允喬將刀刃收回了腰間，平復著自己狂跳的心臟。

　　分隊長與妮法一同跑到了她的身邊。漢吉端詳著紀錄板，愉悅地說道：「嗯！除了中途有幾次跟落地稍顯不穩之外… …好像沒有什麼大問題！」

　　「真的嗎！」即使最大的挑戰仍在後頭，但現在能得到分隊長的肯定，仍讓允喬感到欣喜。

　　妮法在旁邊輕撫胸口，長吁一口氣。彷彿剛剛在驗收的人是她一般：「太好了，畢娜！」

　　「妮法。」漢吉輕拍妮法的頭：「這段時間也辛苦妳了。」

　　「是… …！這是我的榮幸！」妮法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暈，朝漢吉敬禮。待分隊長走遠後，她拉著允喬又跑進了樹林：「來吧！我們再繼續練習！」

　　「等等… …讓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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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

　　「進來吧。」

　　辦公室的木門應聲響起，艾爾文不動聲色地站在書櫃旁，將目光從手上的書籍轉移到剛進門的男人身上。

　　「里維。怎麼了嗎？」

　　里維雙眉緊蹙，看上去似乎比平常更加不悅。他關上大門，走到了艾爾文身邊。

　　「這個時間點來找我，是愛斯的驗收結束了嗎？」

　　艾爾文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邊，示意里維也拉把椅子坐下。

　　「是阿。」

　　「結果怎麼樣？」艾爾文的口氣可以說是毫不在意。

　　里維雙手環胸，眉頭間的皺摺似乎更深了點：「只練習三個禮拜的小鬼，你覺得會好到哪裡去？」

　　「要不是把她放在比較安全的位置，出去壁外能活著超過兩分鐘都是狗屎運吧？」這便是里維最後給出的評價。

　　艾爾文淺笑，看起來並沒有打算收回讓畢娜參加壁外調查的命令。

　　「你還沒有回答我上次的問題，艾爾文。」

　　里維翹起二郎腿，壓低了自己的嗓音：「為什麼你堅持要讓她出去壁外？」

　　艾爾文低頭盯著桌上的羊皮紙，良久後他才悠悠開口：「里維，還記得我招募你進調查兵團的那一年嗎？」

　　「死也忘不了。」

　　「在我去地下街之前，遇見了和畢娜長得非常相似的少女。」艾爾文垂下眼瞼，深邃的眼神墜入回憶的漩渦中。

　　「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講古。告訴我你因為她長了一張大眾臉，所以要把她丟到牆外餵巨人？」里維挑眉，對這理由嗤之以鼻。

　　「令我疑惑的是她當時說的話。」

　　「喔？」

　　「『人類因為有你，才得以看見世界的真相。艾爾文團長。』」

　　艾爾文抬起頭，觀察著里維的神情。而里維像是在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而靜默著。

　　「或許叫一個仍是調查兵的我為團長是她的口誤。然而調查兵團至今仍沒有任何顯著的成果，那麼她所謂『世界的真相』到底是指什麼？」

　　艾爾文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對面的里維尋求答案。

　　「既然那麼好奇的話，當下怎麼不問清楚？」里維挑眉。

　　「她消失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艾爾文淡淡地說出這看似荒謬的經歷。然而里維卻並未多做反駁，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如墨般的黑色瞳孔閃過些許動搖。即使只是一瞬間，艾爾文仍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一絲異常。

　　「里維，你還是對畢娜．愛斯這個名字沒有印象嗎？」

　　這是艾爾文第三次詢問里維這個問題。

　　「我可不認為她就是本人。」

　　「我想也是。」

　　艾爾文對里維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即使在初見面時就感到懷疑，但他仍無法百分百確定眼前的畢娜就是當時留下謎團的女子。失去了記憶，就算臉龐與名字與當年的女孩一致，也不能說明什麼。

　　「只是以防她再度消失之策罷了。這次壁外調查若沒有任何收穫，就把她交給憲兵團。之後會由憲兵團安排她的起居。」

　　艾爾文輕描淡寫地回答里維一開始的問題。

　　兩人沉默晌久。會議室裡最後一絲陽光被烏雲吞噬，不久後點點雨聲劃破寂靜的空氣，打在唯一的落地窗上。

　　「你可別抱太大希望。」

　　「無所謂。調查兵團一路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雖然里維心底仍不同意讓畢娜這個未經世面的小鬼參加下一次的壁外調查，然而他也並未再繼續反對。他看著艾爾文那雙展露過無數次的堅定眼神，他能做到的也唯有相信這個男人。

　　他們一直在迷霧中輾轉徘徊，無從知曉身處何地也看不清方向。只有賭上自己的生命去博取世界的蛛絲馬跡，直到這個男人帶領他們看見一絲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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