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夢向】遙次尋你 - 第一章-「畢娜．愛斯」第一節：初遇

　　允喬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如雷鼓的狂亂心跳。她沒底的看向周圍，想要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餐桌因巨人前行而震動著，桌上放著的空杯突然“咚”地應聲倒下。這裡似乎是久無人居的空屋，一旁濃湯早已因腐敗而發出惡臭，周圍的牆壁佈滿了蜘蛛網，就連櫥櫃上也積滿厚厚的一層灰。

　　這該不會是整人節目吧？！

　　允喬突然想起了在社群平台上看過的影片片段，然而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使她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況且，這也無法解釋方才經過的巨人。

　　等等，巨人？

　　允喬再次環視周圍，屋裡的擺設、建築的風格，她忽然覺得一切都相當眼熟。她閉起眼睛，在腦海裡找尋著記憶。

　　三道牆、巨人後頸、調查兵團，還有… …誰？

　　允喬在心中默念著早就知道的情報。然而當她睜開眼睛，那些記憶就宛如逐漸融進潭底的棉花，原本於她而言再熟悉不過的內容從腦海中淡去。儘管允喬再怎麼細想，除了那三樣來不及消逝的情報外，她什麼都沒想起來。她不可置信的摀著嘴，那是她最喜歡的動畫，怎麼可能會將所有事都忘卻。

　　她知道自己有個很喜歡的角色，但卻無從得知那個人究竟是誰。她再度習慣性地摸向胸口，但這次，她想不起到底該摸到什麽。

　　她錯愕地捏臉，無法相信自己似乎真的是穿越了。就宛如小說寫的那樣，穿越到喜歡的作品裡，只不過她遺忘了所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允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留在這裡總會有被巨人發現的一天，坐以待斃直到餓死似乎也並非一個好主意。雖然這棟屋子有通往二樓的階梯，但木製的樓梯早已被歲月腐蝕，一踩上去恐怕便會應聲斷裂。

　　要從大門出去嗎？

　　允喬悄悄地走到流理臺前拿起早已生鏽的菜刀，即使知道這對巨人沒有什麼用，但或許在最壞的情況下，她可以用這把刀來個自我了斷以免死得更痛苦。

　　她想要賭一把。

　　允喬邊扭動自己的手腕，一邊悄悄窺視窗外。外頭的陽光似乎變得更加明朗，而方才經過的巨人也早已遠去。她仔細聆聽著外頭的聲響，伺機而動。待周圍悄無聲響，她握緊了門把。

　　搞不好可以遇到經過的士兵，或是跑到牆邊求他放我進去… …。

　　一直以來在學校短跑的成績讓她存有僥倖，或許巨人並沒有她跑得快。

　　想著這些的允喬，靜悄悄地打開了大門。

　　燦爛的陽光灑在身上，允喬深吸了一口氣，不屬於原本世界的空氣撲入鼻中，帶著陣陣血腥味。她甩頭，忍住反胃的感覺，在確認沒有任何生物的動靜後，邁出了步伐。

　　她小心翼翼地閃躲著，在跑了幾條街後，她才感覺到稍許的不對勁。除了偶爾從頭上傳來的清脆鳥鳴，她連個腳步聲都沒有聽見，平靜地宛如她只是個走在異國街道上的觀光客而已。雖然於她而言是好事，但這麼順利反而讓她有些不安。

　　她思忖半晌，房屋崩塔的聲音卻在身後轟然落下。她反射性地跑進了一旁的小巷子，待動靜停止，她才緩緩地探出頭望向聲音的方向。她看見方才的巨人正站在遠處，把某個東西往嘴中塞，其中似乎還摻雜著慘烈的悲鳴。

　　「那是… …人的聲音嗎？」

　　允喬瞇起眼睛細看，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巨人在一個個渺小影子的攻擊下倒地。她慢慢走出巷子，凝視著那些人影，心跳止不住的躁動。

　　「該不會... ...！」彷彿看見黑暗中僅存的一縷光芒，允喬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路上破碎的石塊劃傷了裸足，而早晨的冷空氣像是要將她的肺吞噬，她咬牙，將一切痛苦拋諸腦後。

　　然而在她跑過五條街口後，一個大約三層樓高的巨人卻發現了她。

　　當允喬意識到那雙比她的頭還要大出好幾倍的瞳孔正悄無聲息地盯著自己時，她嚇得跳到一旁。原以為自己會癱坐在地上，但活下去的慾望卻驅使她的腿繼續向前方疾奔。

　　這難道就是腎上腺素爆發嗎？

　　在生死關頭還能夠想起課本上的內容，奔跑中的允喬不禁覺得好笑。

　　然而不管是短跑成績多麽出眾的人類，都不可能跑贏踏一步可以超過五個自己的巨人。它輕而易舉地追上了允喬，並粗魯地將她抓起。

　　眼前的巨人正用帶著眼屎的雙瞳咕嚕嚕地看著她。不顧允喬的奮力掙扎，巨人緩緩地張開他的血盆大口。

　　「不要... ...好臭！」

　　她止不住地顫抖，將鏽蝕的刀狠狠插入巨人的肌膚裡，然而它卻不為所動。想到這充滿惡臭的嘴竟是她最後的葬身之地，她大聲哭喊了起來。

　　「救命！救救我！！！」于允喬大吼。方才看到的人影仍在幾米之外，即使她撕心裂肺地吼叫著，他們也未必能夠聽到。允喬從未感受過如此渺小的自己，她奮力拔出插在巨人手上的刀，顫抖著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沒想到她的異世界之旅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她甚至連喜歡哪個角色都想不起來。想到這裡，允喬不禁轉悲為怒。她右手高舉，一遍又一遍地刺向握著自己的巨大手掌。

　　「開什麼玩笑！放我下去！！！！我還沒見到那個人，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然而即便鮮血汩汩而出，巨人卻未曾停下進食的動作。允喬氣的將手中的刀扔出，筆直地刺向了巨人的眼睛裡。雖然這最後的反抗使巨人愣了一下，但這依舊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威脅。眼見充滿黃垢的巨牙離自己愈來愈近，允喬筋疲力竭地低下頭。

　　「至少... ...最後讓我想起來，讓我再見見... ...他。」

　　允喬絕望地閉上眼，等待臨終前的跑馬燈。

　　驟然間，兩條繩索倏地刺穿允喬附近的石牆。如風一般的人影飛過，巨人後頸的血霎時噴濺了出來。攫著允喬的大手不再有力，她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向下墜落。

　　「呃啊！」

　　宛如遊樂園的自由落體，上一秒還在掙扎的允喬，此刻卻緊抱著巨掌。所幸巨人的手掌大到可以包覆全身，在墜地時她才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傷害。落地後，允喬緩緩從巨人的掌中爬了出來，驚恐地看著地上冒著煙的巨大屍體。

　　而剛剛救下她的人影此時也落在了那巨人的身上。手裡如同美工刀一樣的武器還在滴著血，順著屍體向下滴落。

　　「小鬼，妳怎麼會在這裡？」

　　隨著熟悉的嗓音落下，她緩緩抬起頭。刺眼的陽光遮擋住了那人的容貌，允喬呆然看著。

　　見女孩遲遲未回答他的問題，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咋舌，跳下了巨人的背。武器上的鮮紅血液蒸發於炙熱的陽光中，他俐落地將它們插回了腰間的裝置中。

　　男人朝允喬靠近，最後蹲在了她的面前：「喂，受傷了嗎？站得起來嗎？」

　　允喬這才看清，那宛如墨色般的烏黑短髮，以及那映照著自己倒影、如深潭般的深邃瞳孔。

　　她的思緒驀然止住。內心在騷動著，宛若雷鳴的心跳甚至比命懸一線時跳得還要激狂。曾經的回憶混亂地在腦內鼓搗著，失去的色彩似乎就要被翻攪出來。

　　「你… …是… …」允喬顫巍地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的男人。

　　「兵長！這女孩是… …！」

　　一位女孩突然從天而降，朝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女孩的年紀看起來比自己稍大一些，留著一頭橘紅色的頭髮，在這片天空下更顯其耀眼。

　　允喬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將手伸了回來。

　　「佩托拉，妳來照顧這小鬼吧。」兵長在看到部下趕到後起身，走到了橘髮女孩的身邊，「看起來被嚇到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啊，真不曉得有沒有尿濕褲子。」

　　「我… …我知道了！」女孩向眼前的長官領命後，小跑步到允喬身邊：「妳還好嗎？！」

　　面對女孩擔憂的神情，允喬茫然地點頭。她緩慢起身，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心口卻不知為何沉甸甸的。

　　允喬在佩托拉的攙扶下緩慢站起。意識到自己被人所救並得以倖存，神經如繃緊至快要斷裂的弦終於得到舒緩。她將臉埋入掌中，真切感受到自己呼出的溫暖吐息，允喬的淚水如決堤的潮水般湧出。

　　佩托拉搞不懂為何在滿是巨人的城牆外會有一位穿著睡衣的女孩，但看到泣不成聲的允喬，佩托拉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走吧，一起回到牆裡。」

　　待允喬緩住了抽咽，佩托拉牽著她朝大部隊的方向前進。前方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一整個兵團的人在一位金髮男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所在的這條道路。

　　「里維，那個女孩為甚麼出現在這裡？」

　　金髮男子看著被佩托拉安排上馬車的允喬，轉而問向一旁的男人。

　　「誰知道，說不定是從牆內偷跑出來的。」

　　「從騎馬也要半天才能到達的城牆內徒腳跑到這裡嗎？」

　　金髮男子沒有等男子回答，便把馬身轉了個方向。

　　「這次壁外調查就到此為止，可以回城了。」

　　「這次時間特別短阿。」

　　「物資都已經放到指定的地點了。況且，」金髮男子無意瞟了一眼允喬乘的馬車，「已經有收穫了。」

　　他朝著身旁的分隊長示意，而分隊長在接到命令後也馬上傳達給了各個部下。很快地，整個部隊開始進行整裝，為回程做準備。

　　「艾爾文，你要怎麼處置那小鬼？」

　　「先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情報，不用匯報給憲兵團知道。」

　　里維在把自己的刀刃補充齊全後上了馬。他看著金髮男子，那藍瞳底下是如海般的深不可測，里維總是摸不清對方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他也沒必要一一問清楚。

　　「就按你的決定來吧。」

　　啟程前，里維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在坐在馬車裡的女孩，隨即追上了前方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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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喬不安地蜷縮在馬車一隅，身邊擺滿木箱，以及像是瓦斯罐的長條鋁製品。叫做佩托拉的女孩在送她上馬車後也騎上了愛馬，允喬縮在自己的雙臂裡，落寞地看著佩托拉奔向隊伍。順著方向，允喬瞧見了方才救下她的男人，那個被稱作「兵長」的士兵。

　　允喬發怔，目光始終停留在那人身上。直到對方無意一瞥，視線的交會讓允喬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她慌忙扯開頭，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抹紅暈。待她悄然回望，兵長早已不在原先的位置。

　　「妳就是剛剛被救下的那孩子嗎？」

　　正當允喬還在疑惑自己的悵然若失，一位同樣穿著調查兵團軍服的陌生男性突然輕巧跳上了車，笑盈盈地打斷她的思緒。允喬禮貌性地點頭，看著男孩盤點起車上的木箱，她的腳又往自己的方向縮了縮。

　　「妳會冷嗎？」

　　「恩？」

　　允喬愣了一下，遲疑地搖頭，她只是不想踢到前方的物資才這樣坐著。但對方已經將自己身上的深綠色披風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面對他人的好心，她總是不好意思拒絕。

　　「畢竟剛剛才經歷過那種事。別擔心，我們會保護你回牆內的。」

　　「謝謝... ...你。」

　　看女孩靦腆道謝，這位士兵彎起如新月般的眼，回以堪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啊，我是伊多。伊多．薩拉維。妳的名字呢？」在伊多清點完所有的箱子並予以紀錄後，他蹲下身面對允喬。

　　「呃？」

　　「妳的名字是什麼？」

　　面對跟前女孩突兀的靜默，伊多不厭其煩地再詢問了一遍。

　　「我... ...我是... ...」

　　明明是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允喬的腦內如水泥般僵住。

　　名字？可以跟他說我的真名嗎？不對，一個東方的名字在西方設定的世界太不自然了。伊多·薩拉維，是這種形式的名字啊，那我該取什麼... ...哪一種聽起來自然點... ...這麼說來，好像有個名字可以用？

　　伊多擔心地望著眼前木然呆住的女孩，不知所措地掃視對方腦殼周圍：「有點腦震盪嗎？要不要躺一下… …」

　　「畢娜… …。」

　　「嗯？什麼？」

　　「我的名字叫做畢娜，畢娜．愛斯。」

　　帶著些許遲疑，允喬緩緩吐出浮上心頭的名字，這是她之前在創作時給自己隨意取的，沒有想到竟有一天會用這個名字做自我介紹。幸運的是，眼前的男孩似乎也不覺得這名字有何不妥之處。

　　「畢娜，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 …指教，伊多。」

　　「時間差不多到了。」伊多抬頭，周圍的同伴們似乎也都已經做好回城的整備，在馬上等待團長的指令。

　　「我會跟在馬車旁邊，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允喬頷首。在伊多也上馬後不久，整個隊伍開始緩步前進。他們離開了城鎮，百餘人的兵團自動分成了數十個小隊，朝四周分散開來。不一會兒的時間，允喬附近只見另一輛馬車以及零零散散的幾名士兵。

　　她伸長脖子，好奇地看向另一輛馬車。裡面擺的很明顯並不是食物或是武器等物資，而是用白布一個個捆起來，並排著擺放的長條型物體。白色的布上清晰可見暈上的血色痕跡，允喬默默的把頭縮了回來。

　　「不該看的… …。」

　　如果那個時候調查兵團再晚一秒出現，或許她現在就在另一輛馬車上了吧。允喬不禁打了個哆嗦，她拉緊伊多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看著周圍陌生的景色。

　　城鎮逐漸變成如積木般的大小，直到沒入地平線中。周圍的風景由農舍轉為低矮的樹林，很快地又變為偌大的平原。

　　馬兒發出嘶嘶的低鳴，在主人的指揮下加快了速度。清朗無雲的藍天下，和煦的風悠悠拂過臉畔，帶來了陌生卻又溫暖的氣息。允喬隨手將凌亂的髮絲往後一撥，望向風吹來的方向。

　　從天地的交接處逐漸冒出了灰白的色塊，延伸到視野莫及之處。

　　「三道牆的… …其中一道。」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sjAI64Sb
　　雖然多次確認過自己並非在做夢，但實際看到時她仍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感到不可思議。

　　「穿越阿… …」

　　與他們一起抵達牆內後，她又該往何處去呢？

　　馬車因石子而顛簸前行著。允喬靠在一旁的木箱上，一路上的平和使她放鬆警惕的閉起了眼。暖陽溫柔地包覆著睏乏的她，腦海逐漸被睡意佔據。

　　或許，一覺起來後她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她依舊是那個需要準備下次模擬考的平凡高三學生也說不定。

　　「明天的進度是國文第三回模擬試題跟… …」

　　現實與夢境模糊的交錯著。恍惚間，允喬最後吐出的話語被倦意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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