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風溜過鳳凰樹梢 - Chapter 1-(3) 妳眼裡還藏了一個人

我想起和路知榆的初次相遇。

當時有點糾結，站在門前半晌還不敢按電鈴，還被路過的狗叫了兩聲。

我不甘示弱地瞪向那隻狗，感覺剛出現的底氣都沒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小時候總這樣形容，當時的我啞口，無法反駁，確實是我在當累贅。

初次相遇時，我把要當見面禮的果醬撒他身上了，首先心疼的不是果醬，還愣愣著說：「這果醬很好吃的⋯⋯是草莓口味。」

他從那天開始討厭草莓。

幼稚園時，美勞課要求做黏土，他精心捏了動物圖樣，我好奇地想湊過去看，卻被他迅速地抽走，皺著眉說：「妳會弄壞，不可以。」

幼稚園生哪能禁得起這種刺激呢，我委屈著，兩眼一紅，毀天滅地地就要哭。他的表情在那瞬間開始扭曲、錯愕⋯⋯隱隱發紅的耳尖像是慌亂，所有同學齊一望來。

「給妳看一眼、就一眼！」他咬牙切齒地道，漲紅的臉像是不情願，在我眼裡卻可愛極了。

成功了。我在心裡暗道，雖說委屈也是真的，但其實也在等他心軟。

我趁他去廁所時，好奇心旺盛地靠近看，那瞬間馬上體現何為不聽勸。

本來只是發自內心地想真厲害，指尖輕輕撫上老虎的耳朵，還未乾的膠水處產生裂痕，輕輕一晃，從頭部斷裂。

我心尖一涼，試圖黏回去，可那處的色彩模糊，融得混亂，明顯剝落的痕跡讓我心慌。

五分鍾後，路知榆的黏土作品被我毀於一旦。

他才從洗手間走出來，望見角落的作品時身型一僵，像是不可置信。

本來可愛的老虎黏土，從脖子那處慘遭分離，被人捏斷的痕跡很明顯。

「紀羽芹！妳做了什麼！」果不其然，路知榆首先瞪向我，雙目赤紅，「為什麼我⋯⋯我的⋯⋯」

「我沒做什麼呀，是它自己倒下來的！」我不甘示弱，老實說是有點怕這樣的路知榆。

喜歡看他不甘心、看他心軟，可是不想看他生氣。

但可惜，我總是在讓他生氣。

「妳⋯⋯」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證據，站不住腳，只是滿臉愕然地指著我，表情像是在問「怎麼有人這麼不要臉」？

我聳聳肩，像極了狡猾的狐狸。

他也會這樣形容我，但又會馬上反駁自己，原因是我沒那麼聰明。

我一秒炸鍋：「誰笨了！」

「妳啊。」他微笑時，略尖的那顆虎牙會露出來，白淨的，很可愛。

不甘心，可我啞口無言。

但那也僅限小時候，長大後他很少會笑。

那件事後來也不了了終，所幸他懶得跟我計較。

但我想，他知道罪魁禍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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