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 - 交易

連祖輝沒顧得上自己的體面，緊張的向祠堂虛掩著的雕花門後窺探端倪。

雕花門靜靜地打開，丁佑民閒庭信步的走出來。

看著坐在地上的連祖輝，丁佑民嫌棄的搖搖頭：“你看你這樣子，這麼多年外人說你老成持重純屬扯淡。”

連祖輝連忙站起，對丁佑民哈著腰大氣不敢喘。

丁佑民大步走到連祖輝面前，拉起他的手，掏出老式按鍵手機拍在他手上。

連祖輝趕緊縮手，誠懇地表態：“老哥，殺了我我也不會這樣。”

丁佑民：“那老哥的話你聽不聽？”

連祖輝：“我的第二條命是老哥給的。老哥不會害我。”

丁佑民：“你出資收購光明製造的全部股權，”

連祖輝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收購全部光明製造的股權在資金上蓮花村沒壓力。

丁佑民點點頭，對連祖輝招招手，連祖輝畢恭畢敬的把耳朵湊過去，丁佑民對連祖輝耳語幾句，連祖輝頓時臉色大變，如木雕人偶僵在原地。

丁佑民笑說：“你就直說，幹不幹。”

連祖輝顧慮重重的小聲說：“不行啊。殺人放火是死罪。”

丁佑民玩味的問：“那你還敢放任陳曦光天化日在省城對紀修動手？”

連祖輝頓時嚇得冒一身冷汗。這事情他是事後才得到下面的人詳細彙報，他對那個沒節操的陳曦火冒三丈但不好當場發作，收拾好殘局才是當務之急，如果讓公安得到任何線索，整個蓮花村要受此牽連被列入掃黑除惡名單。

連祖輝感覺自己血壓有些超標，視線隨之有些模糊，但丁佑民仍舊清晰可見。

連祖輝心一橫，答應道：“我聽老哥的。”

丁佑民收回手機裝進褲兜，瞟一眼地上還在昏迷的女子，奚落說：“我難得回來一趟，你們就安排個這樣的爛貨。下作。”

沒等連祖輝反應，丁佑民快步走回到雕花門後不見動靜。連祖輝心裡發毛的愣怔半晌，小心地走過去推開雕花門，門裡面的空間空空如也，丁佑民仿佛從來沒在這個世界出現過。

連祖輝走回到庭院，聯繫上陳曦，讓她立刻來祠堂一趟。

陳曦慌慌張張的跑來祠堂，連祖輝打開祠堂的門放陳曦進來又趕緊關死。

陳曦一眼看見癱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子當場嚇得腿軟，趕緊跑過去踹一腳地上的女子。

女子被這動靜弄醒，恍恍惚惚的爬起身，看向晃晃悠悠的四周，又看向面前滿是重影的連祖輝和陳曦。

女子含含糊糊的問：“陳總，我怎麼在這裡？”

陳曦一巴掌刪過去徹底將女子拉回到現實。接著陳曦自己也挨了連祖輝一巴掌卻痛的不敢吱聲。

連祖輝脫下外套丟在女子身上，隨即又將一把車鑰匙扔到她懷裡。

連祖輝嚴厲的對陳曦命令道：“後備箱有現金，立刻帶她從這裡滾。”

女子驚慌失措的踉蹌著站起，胡亂裹著浴巾和外套，跟著陳曦狼狽的往祠堂外跑。

隔天，蓮花村祠堂裡，連祖輝和族裡其他的六支頭人正在開會。

蓮花村一共八支，除掉馬明川當年連根拔除的那支，如今還有七支完好。這七支在蓮花村按年輪流主事，無論哪一支主事，連祖輝在倖存的七支中賺到的錢最多，自然而然威望最高。

六個頭人聽完連祖輝傳達考慮收購光明製造和參與城中村開發的意思，紛紛交頭接耳好一陣，也沒正面給出個結果。

連祖輝面無表情的問：“你們什麼個意思？”

其中一位頭人：“沒啥意思，那個城中村按道理是蓮花村的地，無論怎麼拆遷開發，這拆遷款是要歸我們的。”

連祖輝完全沒把頭人的質問放在心上，他在剛放好的大紅袍裡倒上煮開的山泉水，一氣呵成的給自己和其他六位各點上一杯茶。

連祖輝慢悠悠的端起一杯細品一口，朗聲大喊：“好茶，好茶。”

六位頭人聽得鴉雀無聲，更沒敢動面前的茶水，雖然對征地此事很有意見，但他們只等連祖輝一錘定音，當初他們聽連祖輝的勸，拒絕參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一支的事情理，的確從馬明川那裡逃過一劫。

連祖輝將空空的茶杯穩穩地放回到茶桌上，傲慢的掃一眼身旁的六位。

連祖輝：“除了拆遷款，你們這點出息還能想到啥？”

頭人們聽得摸不著頭腦，但相信連祖輝這意思，是要帶大家撈上一大筆橫財，於是立刻一臉堆笑的表態，一切按照連祖輝的意思辦，全村上下服從連祖輝的號令。

連祖輝給自己再點上一杯茶，沖著六位頭人高高舉起：“就這麼定，後面怎麼辦我再告知你們。”

六位頭人相跟著舉起茶杯，齊刷刷的站起，異口同聲的表示全力支持連祖輝接下來的各項指揮。

頭人們離開後，白慧蘭從祠堂的偏房閒庭信步的走出來，瞪一眼沖她壞笑的連祖輝，嗔怪道：“你又搞什麼鬼？出了事我是要被問責的。”

連祖輝並不大話，敏捷的轉到白慧蘭的身後，白慧蘭內心慌亂的轉身本要和他保持正面相向的位置，可連祖輝即系調整位置以保持自己正站在白慧蘭背面。白慧蘭無奈，緊張的盯著連祖輝在地磚上長長的影子以判斷連祖輝的一舉一動。

連祖輝：“別緊張，我只想當好你背後的男人。”

白慧蘭頓時臉紅到脖頸：“你個流氓，你不配。”

連祖輝的影子猛然向前撲上來，和白慧蘭的影子融合在一起。白慧蘭的影子起初還劇烈的變化出格式黑白分明的輪廓，但還是吞沒在連祖輝的影子裡。

白慧蘭用殘存的理智發出顫抖的聲音：“放開，這裡是祠堂。”

連祖輝輕咬白慧蘭的耳垂玩味的調侃：“我是他們的活祖宗。”

白慧蘭的影子從連祖輝的影子裡跳出來，倒在茶桌上，剛才聚攏好的那七隻茶杯嘩啦啦碎一地。

遠處天邊出現一片烏雲，起風了，白慧蘭覺出涼意，連祖輝相幫著白慧蘭穿好散落一地的衣服。兩人恭恭敬敬的各自坐好，相視一笑。

又隔天，蓮花村祠堂裡，連祖輝品上一口自己新泡的肉桂，溫潤的茶湯讓他滋生出飄飄若仙的幻覺。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他聽出是女人的腳步聲，迅疾起身，走到祠堂大門前。大門敞開著，迎接楊曼珠的到來。

楊曼珠走到祠堂大門外，見連祖輝背著手站在祠堂天井正中，一副器宇軒昂的樣子。

連祖輝：“來啦。”

楊曼珠：“連伯伯，今晚88號重新開業為曼華實業的私人會所，您是我們特邀的第一位貴客，。”

連祖輝一愣，問：“我在這裡也是拿你當貴客。”

楊曼珠搖搖頭：“隔牆有耳。白天就我們兩閒聊兩句。”

連祖輝沉默的點點頭，走出祠堂頭前帶路，兩人向村委辦公室走去。

兩人離開後不久，白慧蘭從老地方轉出來，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空空蕩蕩的祠堂庭院，邁著小碎步走到茶桌邊，拿起冷掉的茶水將就的潤潤嗓子，悻悻地離開蓮花村回區政府去。

晚上八點八分，88號正式重啟營業，那些熟悉的光影，熟悉的曖昧又在今晚紛紛聚攏回這裡，但這裡再也不叫天上天，只有獲得楊曼珠的邀請才有資格進入別有洞天的這裡，指點江山，討價還價，神仙快活。

楊曼珠昨晚回到天上天后很快任命一名美女接替失蹤的女經理，專門負責今晚的工作。她今晚在等一個人破天荒的到來。

連祖輝終於還是低調的出現，楊曼珠將他請到今晚特地只為他開放的後廳談話。

從見到楊曼珠開始，連祖輝一路仔細端詳楊曼珠的音容笑貌，確看出些自己曾經在海外九死一生經歷的影子，不禁的在心裡生出點憐憫又立刻抹去。

連祖輝直接落座，不客套的說：“第一，我決定收購光明製造的全部股權。”

楊曼珠嫋嫋婷婷的隔著連祖輝坐下，柔聲柔氣的說：“光明製造上市臨門一腳，雖然你現在談收購，但光明製造對此持開放態度。”

連祖輝：“光明製造的估值比一年前已經翻了2倍，我們可以接受。”

楊曼珠：“給半年的鎖定期，如果到時候光明製造拒絕收購，會支付違約金。”

連祖輝點點頭，接受半年的鎖定期。

楊曼珠突然問：“城中村開發您什麼想法？”

連祖輝詭譎的露出一絲笑：“無可奉告，但蓮花村肯定寸土不讓。”

楊曼珠用迷離的眼神看向連祖輝，連祖輝得意地舉起面前的酒杯。

楊曼珠默然，舉起酒杯和連祖輝的酒杯輕輕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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