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 - 往事-下

沙華下車，默默地跟在葉莉後面一路通過各道安全門，如願進入天上天后廳。

後廳的氛圍很曖昧，偶爾漏出的光影讓沙華確實不敢左顧右盼，他和後來的楊曼珠一樣，只得盯著葉莉的後腦勺以減少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

葉莉將沙華安頓到一個套間，囑咐他就待在裡面，半小時左右會來帶他離開。葉莉轉身要離去，沙華躺在床上含糊的喃喃道他不想走，今晚就睡在這裡。沒等葉莉回過神，沙華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睡去。葉莉好奇地湊近沙華，直到能感覺到他均勻的鼻息，她的嫩手不安的在他身上好一頓遊走。

葉莉來到紀修的套間，這裡的美女正恭謹跪在一側伺候他吃水果，見葉莉進來，美女趕緊起身離開。

紀修一身睡袍的躺在床裡，戲謔道：“莉莉姐，你把人嚇跑了。”

葉莉笑問：“怎麼樣？還沒有挑中？”

紀修：“都沒有莉莉姐漂亮，我將就那個，你又給嚇跑了。”

葉莉：“明年你來，肯定有個讓你這輩子難以忘懷的在這等你。有什麼需求直接跟經理說，我今晚要早些休息。”

葉莉轉身要走，紀修從床上起身，幾步上去，從後面抱住葉莉。

葉莉不慌不忙的輕蔑的哼一聲：“你知道汪洪流為什麼打死不敢來這邊？”

紀修沒理會葉莉的問話，他將臉貼近葉莉光滑的面頰，葉莉並不躲閃，反倒很享受紀修這樣不知死活的磨蹭。

葉莉：“當年汪洪流把我灌醉，本想來點什麼，馬明川帶人沖進這，就你這套間，汪洪流被關到你父親親自出面擺平才有命出來。”

紀修的身體頓時僵住，他每次看到馬明川都覺得冷，葉莉這一說，他更是驚恐的打個寒戰，極不情願的放開葉莉，確切說是自己被此刻毫無歹念的葉莉及時放生。

葉莉盛氣逼人的甩開紀修，走到房門邊，對身後的紀修邪魅的回眸一笑。

葉莉：“悠著點，別死在床上。”

葉莉回到沙華的套間，看著床上安靜的沙華，竟泛出少女時的嬌羞和激動，她粉嫩的胴體從華麗的外衣中鑽出，絲滑的鑽到一動不動的沙華身上。

“不要。”楊曼珠一聲哀鳴，她落回大地，不安地立在套間門外，試圖敲響套間門以阻止她不忍看到的發生。

楊曼珠舉起的手被身後的人掐住，那熟悉的力道，那親切的掌紋，她下意識的扭頭辨認，小聲的驚呼：“明川。”

馬明川一身黑的站在楊曼珠的身後，他放開楊曼珠細弱的手腕，楊曼珠要靠近他，他謹慎的後退一步。

楊曼珠淒涼的啞笑，淚水劃過精緻的面容，劃過自己的心，彈落在地碎成一片。

馬明川也化作一隻巨大的烏鴉，在楊曼珠面前張開巨大的黑色翅膀，她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下迷茫的不知所措。

馬明川：“世間不缺螻蟻，缺的是公道。”

楊曼珠仰頭望向扶搖而上的烏鴉，惶惑的問：“能帶我飛嗎？”

烏鴉在天穹下盤旋，發出一聲聲毛骨悚然的聒噪，天穹下的同伴聽到他的聲音向他飛來。

不覺中，楊曼珠飛回到天際，她向烏鴉們飛去，越飛越快，最後近乎於捕獵的衝刺。烏鴉們驚慌失措，四散逃開。

楊曼珠再次看向大地時，紀修正走在昏暗的領事館街上。

領事館街的黑暗角落裡有個隱隱約約的黑影，那黑影對準紀修射出子彈，紀修瞬間撲倒在冰冷的街道。黑影迅速從街道的另一個方向撤離，坐上事先安排好的車輛，來到海邊。黑影進入一個廢舊船塢，脫下全部行頭當場燒掉，並將作案工具交給船塢內一男子，男子走出船塢，黑影跳上偷渡船後，偷渡船不緊不慢的向公海開去。

得知紀修受傷，葉莉主動聯繫為此事火冒三丈的馬明川。

葉莉將沙華的照片傳給馬明川，馬明川看到心裡一驚，面上不動聲色的問：“我很忙，你要搞什麼鬼？”

葉莉：“紀修日後經常來省城，這樣下去太危險，你問問紀萬龍，如果給的夠，沙華給他兒子當替身。”

“我問問。”馬明川沒再給葉莉說話的機會便掛了電話，但他還是立刻約見紀萬龍。

楊曼珠身心俱疲的扭過頭去，天空傳來沙華的聲音。

沙華：“就要結束了。”

紀萬龍在香港的酒店和馬明川秘密見面。他給馬明川奉上一杯茶，馬明川沒碰。

紀萬龍：“葉莉身邊的那個沙華，和紀修幾乎一模一樣。”

馬明川：“我去做做工作，那個小夥子很單純，只是葉莉貪得無厭。”

紀萬龍心領神會的笑笑。

紀萬龍給馬明川重新奉上一杯茶，馬明川拿起茶細細的品味。

馬明川：“汪洪流必須清掉。”

紀萬龍眉毛動了動，微微低頭說：“我儘快，但短期內時機不成熟。”

馬明川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起身徑直離開酒店房間，留下紀萬龍坐在那裡陷入錯綜複雜的盤算。

和沙華最後一次不眠不休的顛鸞倒鳳後，葉莉以出國度假為名，親自帶沙華去三藩市的私人醫院，根據事先安排好的，沙華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完成微整容手術，手術很成功，加上接下來一系列的言行舉止培訓，他和紀修從此一模一樣。

“夠了，夠了。”楊曼珠痛苦的閉上眼。

沙華將自己拿到的鑰匙交到楊曼珠冰涼的手上，毫無感情的說：“馬明川前段時間特別找我到這裡交代，如果他死了，我務必保證這裡的一切都交到你手上，現在任務完成，我們改日再見。”

楊曼珠：“他死了，你怎麼辦？”

楊曼珠沒有等到沙華的回答，她聽到沙華輕輕的腳步聲，腳步在門處停住，門靜靜打開。

楊曼珠細若遊絲的祈求：“沙華，別走。”

沙華的身影在長長的窄光中一閃而逝，緊接著整個屋子裹挾著她回到黑暗裡。

回到自己的房子裡，楊曼珠一頭栽倒在地板上，她感到身體撞擊到硬物的疼痛，因為疼痛才確定自己還苟且活著。沙華毫無退路的活成紀修皮囊裡的提線木偶，他本是她唯一的光，這道光已然在暗無天日的世間被吞噬殆盡，她瘋魔般的掙扎著爬起，沖向落地窗外血紅的夕陽發出淒厲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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