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 - 苟合

過完糟心年，李亮亮恢復前往精神病院看望葉莉。他的確按照馬明川的囑咐抽空來陪葉莉。葉莉成天待在房間，兩眼空空的盯著天花板。李亮亮生怕喚醒她不可知的癲狂，老老實實坐在一邊就是半天。

今天也是如此，李亮亮坐在葉莉身邊，兩個人都不聲不響。突然，葉莉轉過頭看著李亮亮，李亮亮起初沒在意，可當他察覺到葉莉的不同尋常，她已經坐起。

葉莉空洞無神的雙眼恢復昔日的靈動和妖媚，對面前不知所措的李亮亮淡淡一笑。

葉莉：“我好了，你帶我走。”

李亮亮認為葉莉是迴光返照，恐懼至極坐在原地沒敢動。

李亮亮有些結巴：“莉，莉莉姐，你稍坐，我，去喊醫生。”

李亮亮剛要起身往外跑，葉莉撲上去從身後抱住李亮亮。

葉莉：“你別喊醫生，我真的好了，你一定相信我。”

曾經無比迷戀的溫暖和柔軟透過李亮亮寬大的背傳導進他砰砰直跳的心臟。葉莉放開他，他轉過身，他像他們第一次那樣跪在她面前，仰起臉，憐憫的注視著曾經高高在上的她。

葉莉：“我早就恢復正常，只是，我在想很多事。”

李亮亮依舊跪著，一語不發。

葉莉：“你還能為我做事嗎？”

李亮亮站起身，沉默的坐回到椅子上。

葉莉緊挨著李亮亮坐在床沿上，輕聲說：“幫幫我，我要出去。”

李亮亮終於開口：“我去喊醫生。”

葉莉聲音變得顫抖且淒涼：“他們不會放我走的。”

李亮亮：“怎麼幫你？”

葉莉：“你幫我聯繫汪洪流。”

李亮亮：“汪洪流在省城攤上事，跑路去了緬甸。”

聽到汪洪流跑路，葉莉變得近乎於扭曲，她焦急的追問：“那88號現在什麼情況？”

李亮亮：“紀修買下88的產權送給楊曼珠，整個經營全部歸她。”

葉莉的雙手深深摳進被子裡，留下十道長長的凹痕。猛然間，她對著空無一物的雪白牆面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

李亮亮慌不擇路的從椅子上彈起，準備逃離這讓他戰戰兢兢的鬼地方。

葉莉見李亮亮要跑，趕緊收斂自己歇斯底里的情緒攔住他。

葉莉：“幫我喊曼珠來，只要讓我從這裡出去，天上天歸她我沒意見。”

李亮亮渾渾噩噩的點頭答應，失魂落魄的離開精神病醫院後，前往88號向楊曼珠帶口信。

楊曼珠給自己在後廳留了一個專用套間，保安將李亮亮領進來，她親自倒上兩杯酒，雙手捧給李亮亮一杯。

李亮亮受寵若驚的接過酒杯，剛要喝一口，被楊曼珠攔住。

楊曼珠露出久違的溫柔：“以前我跟你，我們還沒喝過交杯酒。”

李亮亮楞在原地，自從來到省城，葉莉勢不可擋的佔有他的全部，即使葉莉不得不接受精神治療，他還是每每在夜晚想起她。在楊曼珠面前，他對楊曼珠十分歉疚和自責，他不是一個好老師，不是一個好男人，更不是一個好父親，以至於這種感覺徹底趕走他對她任何念想。

楊曼珠見李亮亮沒動靜，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邪魅的瞥一眼李亮亮：“那晚你和白慧蘭，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李亮亮喝一大口酒，剛才的歉疚和自責隨著酒精流淌進溫暖的腸胃而消散殆盡，他釋然的嘿嘿笑笑。

李亮亮：“我全當她是王文濤的老婆。”

楊曼珠柔聲柔氣的數落：“下流，枉為師表。”

李亮亮將剩下的酒飲盡，懊喪說：“早就被取消教師資格，還說什麼師表。”

楊曼珠：“可你是孩子的父親，你辜負了我，不能辜負孩子。”

提到孩子，李亮亮怦然心動，問：“孩子都好？”

楊曼珠：“早就會喊爸爸了。”

李亮亮眼圈有些泛紅，試探的問：“我能去看看孩子嗎？只是看看。”

楊曼珠放下酒杯，意外的伸手捧起李亮亮因酒精發燙的臉。

楊曼珠：“天上天和光明服裝公司你我都是檯面上裝點門面的，你想孩子，但你拿什麼對孩子負責？”

李亮亮被楊曼珠說的打個冷顫，剛才還有些飄忽的大腦清醒一半。他確實在葉莉的照顧下賺了不少錢，可光明服裝公司要被拆遷，拆遷後呢？他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平庸，他想到過最壞的情況無非是回到那個城中村和老胡一起重操舊業，可老胡死了，看到老胡的死，他能看到頭自己的結局。可自己有孩子，絕不能孩子也走自己的這條不歸路。

楊曼珠：“是不是葉莉恢復過來了？”

李亮亮在楊曼珠滑嫩的手掌間點點頭。

楊曼珠：“作為孩子的母親和天上天曾經的頭牌，你把眼睛閉上。”

李亮亮難以置信的閉上眼，他感到自己的紐扣被一顆顆解開，他在她附魔般的纖纖玉指下顫抖，他在她的溫暖和柔軟中天旋地轉。那些本以為死寂的念想排山倒海的撲面而來，他在這念想的潮水中放棄掙扎，任憑自己溺亡在潮水中步入一片混沌。

當一切歸於平靜，楊曼珠嬌柔的聲音在李亮亮耳邊魅語：“你只能聽我的。”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叫醒床上的李亮亮，楊曼珠正一絲不掛的站在窗邊享受暖光眷顧。李亮亮拿起一條毯子，上前要給楊曼珠披上，楊曼珠哀怨的搖搖頭。

楊曼珠：“如果葉莉能醒過來，我是沒有退路的。”

李亮亮：“我能為你做什麼？”

楊曼珠轉身正對李亮亮，光線將楊曼珠的粉嫩胴體描邊出金燦燦的輪廓。

楊曼珠：“照顧好孩子。”

李亮亮心如刀割的望著陽光裡的楊曼珠，他仿佛又回到那一晚，他無能的站在酒店房間外感到雙腿如灌鉛的沉重，他隱隱約約聽到房間裡楊曼珠絕望的呼喊和王文濤粗重的喘息，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撞開門將王文濤打翻在地。此時此刻，他想為昨晚自己重新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撞開那扇門，可那扇門在哪，他看不到，即使他現在拼命地敲打自己腦袋也發現不了那扇門的蛛絲馬跡。

楊曼珠：“你收拾一下，紀修一小時後要來。”

見李亮亮沒動，楊曼珠緩步走到李亮亮近前，將他的頭輕輕埋入自己的柔軟間，她感到自己光滑的肌膚被他的淚水打濕，她用她的嬌喘來撫慰他受驚的懦弱，她仰頭看向天花板上的鏡子，看到絢麗且妖豔的曼陀羅勢不可擋的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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