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英雄 - 夢見誰的思念

「江瑩。」一道溫暖的聲音響起，顧然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衫搭配淺棕居家休閒褲，幾縷碎髮散在額前，安靜地站在他身前。

她望了望四周，溫暖的燈光，柔軟的沙發，和桌上的遊戲機跟吃剩的零食。本家嗎？

下一秒，寒毛炸起。

她還在夢裡！眼前的顧然，是假的！那要如何才能出去？

一股絕望感瀰漫在心裡，難道真的要自殺才能出去？

假顧然抿了抿唇，手指輕輕搭在她腕上，眉毛揚起。「不舒服？」

「不、沒什麼。」還是先靜觀其變，不要激怒他好了。

「你臉色很白，吃點東西。」顧然那冷漠中帶著柔意的聲音跟現實世界中的顧然一樣，目光裡帶著關切。江瑩心臟狠狠一疼。

「不餓!」

假顧然交叉著手臂，蹙眉看她的神情，像極了之前她耍任性時，顧然的眼神。最後，假顧然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們今天先複習之前的知識點，嗯?」

「好吧。」

假顧然拉著她坐到桌邊，自己跟著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眉宇蹙起，這是顧然心煩不安的表現。她挺直身體，隨時做好準備進攻。

最後，假顧然嘆了口氣。「你還記得，我們的敵人擅長邪術吧。知己知彼，我們也要了解一下。」

江瑩沒有反對。

「先學陣法。」假顧然平靜地拿出一本薄薄的裝訂書。那本書發黃的很嚴重，好像被塞在某個角落幾百年，他翻開書頁，指尖輕點在上面。「魘，眠不詳也。又代指噩夢，以受害者的意識形成幻境，將意識困在那裡無法甦醒。原理其實就是會關住人意識的陣法。」

江瑩冷冷的看著他，他越像顧然，自己就越恨。

「幻境之所以能困住人，是因為夢裡有你珍視或恐懼、執念的東西。它往往會反覆出現，造陣者為了困住受害者，也可能會提起這個東西⋯⋯或人。」顧然推開書本，抬起眼來，眼眸平淡如水。「你知道答案的。」

「我不知道。」江瑩握緊了紙頁邊緣，嘴唇顫抖。

「你很聰明，不會不知道。」顧然面沉如水。「殺了我，出去。」

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江瑩往懷裡一摸，那裡竟然憑空多出了一把小刀，套著深黑色的皮套，刀柄是棕色的木質。

那是三年前雪山初遇，顧然送給她保護自己的刀。

「不行⋯⋯我不能⋯⋯我不能傷害你。」

「刀子出現在這，代表你內心早已做下了抉擇。」顧然鎮定地推開書冊。「我只不過是一個模仿你內心的顧然生成的虛影，我是假的。江瑩，真正的我還在外面等待你，去找他。」

江瑩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沿著粉嫩的臉頰滑落。「不行⋯⋯有別的方法的。顧然。」

「有沒有，你最清楚。」顧然伸手拿過刀，放進了她手裡，語氣變得嚴厲。「顧然曾經差點為你而死，你卻為了一個幻覺遲遲不忍下手。你是要永遠困在這裡，讓他獨自承受痛苦和面對強敵嗎?」

江瑩嘴唇顫抖了一下，這個疾言厲色的神情，太像顧然了。

這才是這個局，最狠辣的地方。

她心中的顧然是怎樣的，就會同樣地呈現在這個以她意識成形的夢中。

最後，江瑩顫抖地舉起刀，顧然看她動作了，這才坐回去，背脊挺直，雙手放在腿上，眼神平靜地望著她。

手濕答答的滿是汗液，刀柄在手裡開始打滑。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我⋯⋯我沒辦法⋯⋯」

顧然盯著她看，無奈地笑了。「閉眼。」

一隻溫暖乾燥的寬大手掌輕輕地握住她手腕，猛地向前一送。「顧然！」

大片大片的殷紅花朵綻放在少年的白衣上，顧然眼神認真地看著她，彷彿要深深將她的模樣刻進心裡。顧然的手又加深了幾分力道，血液從蒼白的唇邊湧出。

這個少年，才剛剛來到世間，就要永遠地消散了。

「噹!」

刀落在地上，江瑩大叫，眼淚湧了出來。「顧然!」

顧然扯開嘴角，輕柔地笑了。沾滿血的手指輕輕推了推她。「我不是他……乖，往你來時的方向跑，別回頭。」

江瑩淚眼矇矓地瞧著他，顧然笑著推了她把。「快走，我還在外面等你呢。」

這時，屋脊開始搖晃，大片碎石崩落，桌椅粉碎，這個夢境要解散了。江瑩咬了咬牙，淚水模糊視線。「再見。」

少女輕聲說完，站起拼命地向後方衝去，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拼命地跑，不敢停下，不能回頭。背後的轟隆聲大作，在她耳裡竟格外像某種喪鐘。

跑出一段路後，前面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她沒有猶豫，直直衝了進去。

身後的少年手指無力地撐在地上，眼皮半張，艱難地喘息。他的身體似乎在分解，化成細小的灰塵粒子，少年愣住了。然後，慢慢抬起頭，勾起一個，很輕很輕地笑。「再見，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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