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千語 - 心魔

　　「那應該是個很平靜的世界吧？」我莞爾，背棄著自己內心的我，不，築起了高高的圍牆，深怕自己有任何一點被看穿，即使是對自己，也抱持著戒備。

　　她垂下雙眸，哀傷的眼神對著我，那是充滿同情或是不理解，她沒有說話。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JMjYJ81r

　　周遭的環境在一瞬間陷入死寂，接著「啪啦」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的源頭近在咫尺，是我的腳下、眼前、頭上，這個世界在剎那間如同玻璃一般輕而一舉的破碎。

　　還來不及反應的我落入無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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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來自腦袋瓜的疼痛傳來，我艱難的撐起上半身，當我的視線逐漸清晰，看著眼前的畫面。

　　我愣在原地，在昏暗的空間裡，肉眼所能看見的地方都是自己……做著同樣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隨後微弱的光芒打在她們身上時的反光，讓我明白了自己身處在被許多鏡子包圍的地方，腳下、身後、前面、左右，甚至是頭頂都是鏡子。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rdqP20MA

　　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我錯愕的看著這裏的一切，倉皇地站起身子，皮膚上的傷疤還在，並沒有消失。

　　雖然知道這裡是夢境，但是這裡的壓迫感緊緊包圍著我，我像隻無頭蒼蠅，開始奔跑。

　　試圖在這座迷宮裡找到出口。

　　然而夢境總是會給自己狠狠打一槍，不知從哪個地方傳來怪物的嚎叫聲，那熟悉不過的恐懼與焦慮在一瞬間佔據了腦袋，趕走了我僅剩不多的理智。

　　我開始倉皇失措的奔跑，所到之處都是鏡子的地方，我早已失去了方向感，怪物的聲音也令我不敢待在原地猶豫太久，左顧右盼著，找尋著，到處都是自己狼狽的樣子，看到的都是我所討厭的樣子。

　　「為什麼不面對？」

　　「妳就別在裝了，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如果妳當初選擇坦然一點，現在就不會這樣了。」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DghTjQ72

　　這些來自於不同地方的，我的聲音傳來，她們似乎有默契的在數落著我，不知道為何鏡子裡的一些我，開始出現了別的動作，跟著聲音，伸出手指指著我，她們面無表情，或是冷眼看待，將身體藏鏡鏡子裡面，彷彿這就是我對我自己的譴責。

　　「妳知道嗎？」

　　鏡子的人們同時開口，聲音卻是從周遭傳來，我一邊奔跑著，一邊摀著耳朵，內心的慌亂無措成了雜訊，腦袋瓜與我的身體斷訊，只是憑著自己害怕的本能，不斷逃亡著。

　　「妳根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才會想死又死不了。」

　　她們臉上的表情是不屑，是歧視，那一雙雙眼睛緊抓著我，像是在看笑話，僅僅只是看著卻無動於衷。

　　「我就問，妳好手好腳，擁有的已經比很多人都好了……」

　　「不要、不要！不要再說了！」我尖叫著，嘗試阻止，當然都是浪費力氣的行為，我根本奈何不了她們，恣意的奔跑著，感覺到身後的壓迫感逐漸變重，那無可形容的東西似乎越來越靠近我。

「妳到底憑什麼資格？妳到底憑什麼自暴自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ture1CRB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我奔跑著，思考的能力被這些聲音剝奪，連同最後淚水的防線，我的眼眶也攔不住這些看似無辜的淚珠。

　　「妳根本就是在裝而已。」

　　「說不定妳很享受被剝奪第一次的時候，妳雙手獻上自己的貞潔，只因為對方說要賠償。」

　　「當然妳還是完美無瑕的，因為妳把這些事情藏的很好。」

　　「當然妳的身材跟妳的外表就是種罪，要怪只能怪自己蠢，那為什麼把這件事情當成傷疤呢？」

　　「是因為妳蠢才這樣的吧？哪件事情不是因為自己蠢而變成這樣的呢？」

　　她們的斥責沒有因為我可憐兮兮的樣子而有所消停，反而變本加厲，就像是自己的弱點被抓到了，就往這個要害不斷攻擊。

　　「失敗的成績、達不到的盼望、妳對自己可看的真高啊？」

　　「就因為這樣妳就憂鬱了？那其他人怎麼不去死呢？」

　　「所以妳憑什麼？」

　　「妳很想要把傷疤拿出來炫耀吧？換取其他人同情的關愛吧？」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ATZRCTWE

　　「比如說……曉安……」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ny8yNKX0

　　「不過就算是曉安，或者說是薩邁爾，妳依舊不可卸下防備呢——」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kFtFq13O

「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AxVVjeqU

活

該

妳

就

一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UAluciat

個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fZ70Kao0

人

吧

！

」

　　「住口——！」我怒吼著，在此時此刻卻是最微弱的抵抗，左轉或者右拐，我已經不在乎正確的方向，沒有人會幫我，沒有人。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h37U35Bs

　　聲音逐漸微弱，我似乎擺脫了迷宮，但腳底傳來疼痛感，我闖入了無盡的黑域，銜接著剛才的空間，地板到處都是碎裂的鏡子，我的腳底就是被這些鏡子割傷，鮮血也在地上留下痕跡。

　　脫離了指責的聲音，我同時也筋疲力盡，我大口喘著氣，逐漸慢下腳步。

　　她們……說的沒錯，我到底拿什麼資格呢？

　　然後，我呆站在原地，我意識到就在身後的怪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想掙扎了，我好累。

　　我真的……好累好累……

　　妳可以殺了我嗎？

　　牠的觸手綑住了我的腰，將我高舉在空中，那是個無法形容的怪物，我肉眼所見的只有一個角落，但我卻感到平靜。

　　牠拾起了地上地上的碎片，朝我伸來，我看著那個碎片。

　　非得要，自我了結嗎？

　　玻璃的碎片反射著我，那張疲憊的面容，毫無生氣的眼神，似乎告訴著我掙扎也沒有用。

　　但為什麼卻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薩邁爾所說的話呢？

「想活下去的話，得靠自己戰鬥呢！」

　　可能冷靜的時間久了，我本已經流失的理智被漸漸尋回，而怪物沒有動作，似乎在等待著我親手終結自己的生命。

　　這是個惡趣味吧？牠可以輕而易舉的抱起我，卻不給我一計痛快。

　　我伸出手接過碎片，看著那一塊碎裂的鏡片，鏡片裡卻閃過薩麥、琰研或是曉安。

　　所以說，想死是得依靠衝動的，這個衝動的念頭過去了，冷靜了太久，我現在又不想死了……

　　我怎麼那麼任性……

　　我捏緊玻璃，任憑它割傷我的掌心，下一秒我朝這抓住我肚子的觸手往下刺。

　　牠似乎被我嚇到，手縮了回去，而我整個人落到了地面，重重的摔到碎玻璃上。

　　鮮血流出來與被割傷的疼痛感很真實，讓我清醒許多，我不顧傷口站起身體，手中的碎片發著光，隨後我又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薩邁爾？」我看著手上的太刀，歪頭問著，但牠沒有回應。

　　說的也是……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KkVhdH5o

　　我想我打不贏這個怪物吧。

　　我看著一望無盡的黑暗，牠潛伏在黑暗裡，或許是我最深處的樣子，我想我也打不死牠。

　　我朝著另一頭，舉起太刀在空中劃了一刀，斬破了黑暗，在黑暗中露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我朝著那道光芒跳去。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2ZzaMH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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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的，我不想死掉是真的。

　　但我，不想面對內心的創傷也是真的。

　　「這樣很好。」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TXOXEVrM

　　薩邁爾的聲音把我拉回這裡，這裡是一個溫室花園，而他坐在一旁，彷彿在這裡等我許久，他滿意地看著我：「恭喜妳，等級上升了。」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ECrzcJ8m

　　我看了一眼雙手，手上的武器早就消失，而薩邁爾——那一個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坐在單人座的皮椅沙發上。

　　「這裡是？」我問。

　　「夢裡。」他笑著，聲音相比起娃娃的型態來地成熟。

　　「耶……不是，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夢裡？而且你這個樣子是……」

　　「難不成放妳被心魔打敗嗎？」他喝著茶，那行為舉止還真是優雅，實在很難跟那隻娃娃聯想在一起，我的腦袋瓜還一時切換不過來。

　　「千語。」他又呼喚了我一聲，我朝他看去，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子，朝我走過來，伸手抱住我，並用有些冰冷的手輕揉著我的小腦袋瓜：「要記住這種感覺喔，在死亡邊緣掙扎求生，在想死的心與想活的本能去掙扎，無論面不面對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想活下去。」

　　「嗯……」我點頭，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的話語也只是聽起來體貼而已。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aPvLDYCY

　　只是感覺不只如此。

　　但經歷了這麼長的夢境，我依舊闔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結局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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