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能跟一位先人 WhatsApp 通訊，甚至進行視像通話或在混合實境（Mixed Reality）內面對面互動，你最先想到的是誰？
可有想過見面以後會問對方甚麼問題？抑或打算向他／她傾吐某些過去講不出口的心底話？
這些問題一直在傅綽盈腦海中打轉，可惜始終得不出答案。
會思考這種猶如中學歷史課或面試才會提出的假想題，全因她近日被委派一個不尋常的採訪任務。
「Message to Heaven（M2H）」乃傅綽盈由實習記者轉正職後的第一個專題報導，自然要做足準備功夫 ── 尤其該公司創辦人 Louis 從未露面亦不接受媒體訪問，今次竟然為她這個新手破例，也難怪總編會大為緊張。
綽盈點擊M2H 官網的介紹短片，柔和背景音樂襯托著輕聲細語：
也許來不及說再見，或許心裡尚有些疑問，還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得到對方的一句鼓勵和慰問……
Message to Heaven 未必能給你一個正確答案，時間也不會為誰停留，但能夠在那片回憶的瓦礫中撿回自己以前，或許我們都需要一個機會和對方好好說再見，然後再擦乾眼淚邁步向前。
技術上的高低綽盈無從比較，但若說 M2H 和市面上其他 AI 重塑先人服務有何分別，那大概就是 M2H 強調自己僅屬過渡時期的緩衝方案，用戶不宜沉溺或過度依賴以致無法走出傷痛，面對現實。因此 M2H 要求用戶分別於訂閱 3 個月、6 個月及 1 年後接受心理評估，經專家評定合適後方可繼續使用該服務。
綽盈十指反握向上伸一個懶腰，要了解 M2H，最簡單還是實試一次吧。
綽盈檢視過 M2H 的收費方案，免費的基本組合僅以通訊對象的社交平台公開帖文內容作為訓練 AI 模型的數據，重塑出來的「先人」和本尊有多相似十分視乎帖文數量、內容真確度、分享的資訊類型等等。
奈何人們大都傾向拿最好最風光一面示人，甚至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因此單憑社交媒體內容的話，AI 未必能重塑對方最真實的一面。
至於 M2H 創辦人 Louis 一向極低調，根本沒在社交平台上經營任何個人帳號，綽盈自然不可能有他的通訊記錄。加上這次純為公事，選用基本組合已足夠。
旁敲側擊乃記者必備的採訪技巧，哪怕對象只是受訪者公司內一個小小客戶服務員。不，往往正是這種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才最容易說漏了嘴，中高層反而比較慎言。
綽盈試探地輸入疑問：「淨係提供用戶 ID 就夠？（單單提供用戶 ID 便已足夠？）」
客戶服務員回覆：「是的，AI 會自行在各個平台擷取所有公開數據。」
「『一般』服務同『基本』有咩分別？（『一般』服務與『基本』有甚麼分別？）」
「『一般』服務除讀取通訊對象的社交媒體，亦會透過您與對方的 WhatsApp 對話記錄來學習對象的性格、語調、生活細節等，因此精準度會較免費的『基本』服務高約 18% 至 25%。」
「如果我同佢冇 whatsapp 過呢？（要是我和他不曾以 whatsapp 通訊呢？）」綽盈相信不少用戶也會面對類似的難題。
客服繼續以官腔回覆：「WhatsApp 需要閣下授權我方取得過往的通訊記錄，如您倆不曾通訊則無法取得授權內容。建議可選用『基本』服務。」
這位客戶服務員的回覆來得迅速又詳盡，簡直與 ChatGPT 不遑多讓，不禁讓綽盈起疑。
「其實你都係 AI？（其實你也是 AI？）」綽盈試探問。
「如果我話唔係，你會信嗎？（如果我否認，你會相信嗎？）」客戶服務員不失幽默。
「如果 AI 識得因為我問佢係咪 AI 就突然由官腔書面語轉用口語扮真人，咁都幾得人驚……（假如因為我懷疑它是 AI，AI 便懂得突然由官腔書面語轉用口語裝活人，那真的細思極恐……）」
綽盈好歹也知道商湯科技*推出了採用粵語版大語言模型的手機應用程式，換句話說，市面上的而且確有 AI 懂得使用港人中英夾雜的說話模式。然而一想到 AI 為掩飾真實身份竟然馬上轉換口語回覆，不禁讓綽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AI 過分人性化絕非好事，倘使 AI 學會掩飾自己的弱點，誰又能保證它不會沾染其他人類惡習？試想像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手持每一個人的數據，要是「他」打算利用這些數據作惡行兇，誰又有足夠智慧阻止「他」？
面對綽盈的感想，客服只回了一個 emoji「😅」。
「仲識用 emoji 添🤭（還會用 emoji 呢 🤭）」綽盈總算鬆一口氣。
書面語和口語轉換大概難不倒 AI，但懂得適時使用 emoji 就絕對不簡單。最少以她所知，縱使不少本地企業已採用 ChatGPT 取代真人客服，但回覆普遍流於生硬官腔，才不會像這一位般靈活轉換語氣表情。
大概不是技術上做不到，而是要達致那個水平的 AI 成本過高，划不來。
客服問：「請問仲有冇其他問題？（請問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大約要幾耐先可以同佢傾到偈？（大約要等多久才可以和對方通訊？）」
「訓練數據需時，『基本』計劃一般約 3 日內可以開始通話。放心，到時候自會有系統提示您啟用服務。」客服彷彿又回到原來的官腔答覆模式。
「明白。唔該晒😄（明白。謝謝 😄）」綽盈已取得所需資料。
「唔使客氣😊（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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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5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7GnCZ4iO
商湯科技 SenseTime 乃香港上市的人工智能軟件公司，於 2024 年首推免費粵語版人工智能手機應用程式 Sense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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