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迷蹤 Whispers of the Misty City - 【第十一章】羔羊之血(4)

⚜️梅德琳坐在卡蜜兒床沿，低頭看向她

門扉在梅德琳手中輕啟，時光彷彿也為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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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卡蜜兒倒臥在床上，生命彷彿正從她指縫間一點一滴流逝，昔日傲然之姿，此刻只剩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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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沙啞，卻藏著一如既往的傲氣，過往那高貴挺直的脊背，此刻彷彿也被歲月壓彎，但她仍倔強地撐著床緣，一點一點地撐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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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來看我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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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沒有回話，只從衣袋中緩緩取出一瓶藥劑，玻璃瓶身在昏黃燈光下閃著淡淡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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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目光落在那瓶藥上，瞳孔微縮，喉頭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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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不是要毒死妳的。」梅德琳冷靜地幫針頭消毒。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xI15Wj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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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仍不放鬆，聲音虛弱卻咄咄逼人，「那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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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將針劑拔出氣泡，垂眼看著她，「止痛的，還有一點鎮靜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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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像是在思索是否該多解釋些什麼，最後仍補上一句：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97epD3hk
「讓妳舒服一點，就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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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怔了一瞬，像是沒想到梅德琳會說出這樣的話，眉宇間的疑惑與不甘交錯，卻終究沒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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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低頭，看見她那隻手，皮膚鬆垮、血管浮起，蒼白得近乎透明，指背上斑斑點點，全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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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曾經揮斥他人、掌控一切的手，如今竟如此脆弱，像一張快要破裂的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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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怔住，手中針劑幾乎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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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卡蜜兒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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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也許⋯⋯我還有一些問題想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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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有問題。」卡蜜兒語氣一轉，正打算要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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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問的。」梅德琳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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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不耐煩地嘆了氣，「好吧，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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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要突然對我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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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所有人都是如此。」卡蜜兒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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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開始是好的，妳教我好多事情，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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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煩又很笨。」卡蜜兒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了，換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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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的速度就像是怕自己隨時都會撒手人寰，要趕緊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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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皺起眉，「妳真的要這麼敷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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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冷笑一聲，「妳怎麼教都教不會，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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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期待更好的理由。」梅德琳失望地搖了搖頭，「我那時候只有十歲，而妳就默許其他人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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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還活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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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閉上眼睛，咬牙道：「妳真的是個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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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沒回應，只是望向遠方，彷彿回到了某個不願細想的過去。「那妳為什麼拒絕簽下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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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這麼在意我有沒有簽契約？」梅德琳反問，「我不簽，對妳而言不是少了一個威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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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就憑妳？」卡蜜兒嗤笑出聲，「然後妳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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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梅德琳的聲音低了下來，「不想過這樣的人生，沒有盡頭，只是在殺戮中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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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妳老了，他就會讓妳過正常人的生活嗎？」卡蜜兒語氣忽而幽暗，「妳真的覺得冥主是因為我告訴菲利克斯那個半神半巫的女巫，所以暴跳如雷，才對我收回祝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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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搖頭道，「嚴格來說，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妳最好小心妳另一個學生，卡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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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妳告訴我該提防誰，」卡蜜兒冷笑，「妳擔心妳自己就夠了。就算沒有卡西安那個賤人，冥主照樣不會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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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太多事情了，妳也知道不少事，」她轉頭看向梅德琳，語氣忽而凝重，「只不過，簽下契約會延緩『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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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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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緩緩垂下眼眸，「在他眼裡，我們不過是可以替換的工具。他還沒對妳下手，只是因為妳的威脅性還不夠，或者，他還沒拿到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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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咳一聲，語氣已近沙啞，「我們大概見不了幾次了。妳就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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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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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妳不肯簽契約，就離開。越遠越好，藏起名字，藏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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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妳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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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提醒妳？」卡蜜兒打斷她，語氣忽而平靜下來，近乎柔軟，「妳就當⋯⋯是我希望有人幫我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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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向窗外微弱的光線，聲音如風中殘燭：「幫我泡藥。我要添加紫羅蘭，西南角的花園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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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要求還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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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叫卡西安過來，如果他不想來，就告訴他我有他很想要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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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轉身欲離去，門扉已半開，一句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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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頓，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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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我曾經對妳做過的事，而是⋯⋯那些我無法告訴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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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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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妳去採紫羅蘭的時候，妳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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