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迷蹤 Whispers of the Misty City - 【第四章】誣陷 Shadow of Slander (3)

疲倦的布蘭琪

「我覺得妳今天真的很酷！」丹尼爾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比了個擊掌的動作，整張臉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佩服。「妳把他一拳打趴的那一幕，真的是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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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還擔心他去告狀，還好最後沒有。」班傑明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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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半靠在長椅上，靜靜聽著，沒有回應。街燈開始微微閃爍，掙扎著撐開黑暗，橘黃色的光暈勾勒出她輪廓分明的側臉，她疲倦的神色沒有被妥善隱藏，但眉宇之間卻露出難以察覺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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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回去休息了，先這樣吧，明天見。」她有氣無力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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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點了點頭，語氣放輕：「好啊，妳如果需要什麼幫忙，隨時告訴我們。」他向她揮了揮手，目光裡的關切是一盞暖黃的小燈，隱約可見，卻不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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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拜。」布蘭琪簡單回應，語氣冷淡。興許是怕自己多說幾句，就會露出不必要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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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一起吃晚餐嗎？」丹尼爾突然插話，語氣裡帶著一貫的熱情，「今天新校餐廳開幕耶！買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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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兩個剛好可以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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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頓了一下，瞇起眼睛打趣道：「我可以吃兩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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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蘭琪只是搖了搖頭：「我真的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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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調平靜，丹尼爾和班傑明對視一眼，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了解布蘭琪的性格。她可以是一條流動清澈的溪，也可以是深湖，石子打進去只會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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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妳好好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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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丹尼爾加了一句，語氣還帶著點不甘心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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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沒有回頭，背影隱沒在街燈延伸出的長長影子裡。

她輕輕推開宿舍的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走廊的燈光從她身後投進房間，映出一片淡淡的橘光。她低頭將鞋子踢掉，抬眼看向屋內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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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毯窩裡的小狗正蜷縮著，一看見她，立刻抖了抖耳朵，抬起頭來。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帶著點困惑，又像是在說：妳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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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將剛微波好的牛奶放在桌上，走過去蹲下身子，把小狗輕輕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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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舒服地趴在她懷裡，尾巴輕輕搖著，毛茸茸的耳朵蹭著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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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小狗在地板上坐下，將臉埋進它溫暖的毛裡，像是想躲進一個誰都無法碰到她的地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鼻尖一酸，她的聲音越說越輕，幾乎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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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丹尼爾和班傑明說他們會幫我，可是能怎麼幫呢？那些人根本不想聽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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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將一小碗牛奶放在地上，小狗立即湊過來，尾巴一搖一搖地拍著地板。她看著牠，嘴角輕輕翹起，但那笑意很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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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又從袋子裡取出幾片肉乾放在旁邊，揉了揉小狗的耳朵：「吃吧，我也累了，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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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床上，沒有開燈，只讓窗外月光灑進屋內，微弱而靜謐。她側躺聽著小狗進食的聲音，腦袋裡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想不清楚，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穩，沉入了一個無聲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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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宿舍樓外，班傑明站在樹下，手裡拿著一個紙袋，裡面裝著溫熱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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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atus servi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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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手中的紙飛機輕輕震動，穩穩地飛向布蘭琪的窗戶。飛機輕敲了一下玻璃，隨後停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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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內，小狗興奮地跳了起來，前爪扒在窗戶邊，對著班傑明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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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看著小狗，又抬頭望了望裏頭暗下去的燈光，嘆了一口氣：「她睡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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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原地，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裡，寒風吹過，卷起他的圍巾和頭髮。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又仰望著那扇窗，猶豫要不要再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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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得越來越冷，樹葉沙沙作響，班傑明攥了攥圍巾，摸了摸紙袋裡涼掉的晚餐，低聲自語：「怎麼這麼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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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這樣乾等也沒意思，還是回去拿本書看，邊看邊等，至少不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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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看了一眼窗戶上興奮的小狗，抬手跟牠揮了揮，然後轉身消失在宿舍樓下的黑影中，又在班傑明走遠後，布蘭琪被餓醒，她看時間很晚了趕緊跳下床買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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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穿過大廳時，在開放式大理石樓梯的陰影處，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布蘭琪，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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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站在樓梯旁，側身對著光，髮梢在柔光中閃著銀色的微光，這片空間染上獨屬於她的氣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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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頓了頓，垂下眼睛：「法蜜嘉女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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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妳姊姊的事了，真的很令人訝異，畢竟昨天才提到她，她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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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閉上雙眼，盡量不要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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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蜜嘉女士，我還沒吃晚餐，餐廳快關了，我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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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的聲音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卻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重量：「我明白，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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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株光芒點亮不了一世界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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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習慣黑暗的眼睛，卻可以輕易勾勒出另一雙隱沒在黑暗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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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話，壓抑已久的布蘭琪背對著光，整個人深陷在樓梯陰影，她喉間哽咽，似乎有鎖扼著，終究無法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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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靜靜地站在原地，光照不進去，人也無法逃。她那雙帶著算計的眼眸中，深鎖著她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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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歲月痕跡的大理石樓梯倒映著時間的流動，而梅德琳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低，更貼近人心：「我會幫妳的，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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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的話像是一根細針，準確地刺中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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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微微抬頭，雙眼氤氳著淚霧，她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個破碎的音節：「求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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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沒事的，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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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姊姊是無辜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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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什麼樣的人要陷害你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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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指跟她有過節的人嗎？」布蘭琪低聲回應，語氣裡有一絲遲疑，像是在防備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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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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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過節，也不至於要用殺人的代價去誣陷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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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種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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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兇手，兇手要誣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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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舉起手，食指輕輕貼在唇上，示意她安靜：「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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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羅伊，就是她男朋友說她看見凱薩琳和吉娜出去，但他們那天不可能見面！」布蘭琪壓低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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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捕捉這句話中的每一個細節：「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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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遲疑了一瞬間，她的腦中飛速運轉，但每一個解釋都像是在築一座沙雕，隨時可能被海浪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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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認為姊姊既然要騎掃帚，那肯定是要跨過整片校園，否則她不需要騎掃帚，而且她騎離開的方向是與案發現場相反的方位，但如果講了出來，聽起來就是她姊姊自願輟學，布蘭琪思來想去，還是繼續說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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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聊一整天，布萊克伍德女士還叫我們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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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的雕蟲小技騙騙布萊克伍德先生也就算了，梅德琳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假意的認可：「所以，這也是妳今天遲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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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心虛地點了點頭，但她的眼神不敢停留在梅德琳的臉上。

兩株光芒是指丹尼爾與班傑明，而習慣黑暗的雙眼是梅德琳把布蘭琪的需求暸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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