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迷蹤 Whispers of the Misty City - 【第三章】暮色之下 Under the Twilight (4)

布蘭琪

羅伊的腦海裡充斥著那晚的畫面——他掐住吉娜的脖子，感受到她脆弱的生命似乎隨時可能消逝。他回想起當天的情況，吉娜很可能是在捉弄他，後來又被人殺害，但還有另外一個可能：他殺了吉娜，但是又有人補上一刀，這些不可確定的結果都讓他感到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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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蜷縮在宿舍樓旁的長椅上，雙手緊緊抱著頭，思緒被恐懼攪成一團。就在這時，一雙陌生的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愣了愣，猛然抬起頭，看見一個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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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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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剛轉來的學生，你可以叫我伊凡。」他勾起一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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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伊凡的聲音低沉，帶著某種壓迫感，「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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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晚來找我才要幹什麼？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沒好氣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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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屍體被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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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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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靠近了一步。「你知道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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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是不是？」羅伊起身轉頭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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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抓住他的肩膀，羅伊一時忍不住痛，哀號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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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救你，你最好識相點，」他迎來一個銳利的眼神，「你掐了你女朋友，你落荒而逃，又折返後就發現她被割喉，然後你現在為此坐立難安，」羅伊正想否認，又被伊凡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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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選擇否認，但是你我都知道，只要等調查的人上門，你會馬上露出馬腳，下半生就只能在牢裡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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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怎樣？」羅伊驚恐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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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鬆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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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怎樣，我想告訴你事實而已，」「我那晚就在後院，看到吉娜和凱薩琳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你知道她們之間一直有矛盾，對吧？尤其是吉娜跟馬特歐拋媚眼的事，凱薩琳心裡早就充滿嫉妒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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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羅伊彷彿為自己找到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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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她們吵了起來，然後⋯⋯凱薩琳失手了。她用小刀割開了吉娜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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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的嘴唇發白，他的心臟劇烈跳動，感覺這個真相太過驚悚、太過難以置信，但又令他感到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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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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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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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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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的眼神變得更加毒辣：「那你又為什麼想掐死你女朋友呢？我又不認識她，我為什麼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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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有人會看到他當時的行為，伊凡的話像是一層一層撕開了他的偽裝，讓他陷入深深的恐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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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這裡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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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需要的就是挺身而出，為吉娜討回公道，你是她的男朋友，你應該控訴凱薩琳，揭發她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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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證據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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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需要證據？你只需要跟幾個朋友講你的懷疑這樣就夠了。」這麼聳動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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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什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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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我現在也可以直接去舉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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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的呼吸開始急促，他感覺胸口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可是⋯⋯可是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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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像是看見了獵物將要上鉤，他的聲音變得柔軟。「羅伊，你只不過是說出事實，畢竟也不是你殺了吉娜，是她欺騙了你，害你自責這麼久，這不是你的錯，你現在只是想自保，揪出真正的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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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低聲說，語氣中帶著某種暗示的壓力。「你需要做的就是站出來，控訴凱薩琳。我親眼看到她殺了吉娜，你現在是唯一能替吉娜討回公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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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的身體微微顫抖，手不安地搓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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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皺了皺眉，微微靠近了一步，目光冷冷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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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可是萬一別人問我為什麼不救她呢？」羅伊抬起頭，聲音顫抖，眼裡充滿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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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弱，他對伊凡的說法還抱有懷疑，且萬一凱薩琳反過來指控他，他更是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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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說吉娜告訴你凱薩琳當晚約她出去，而你因為要讀書，想說對方也是女生，兩個小女生出去吵吵架也不會怎樣，所以就沒有跟去，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會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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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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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的眼神一沉，原本平靜的臉上浮現出對這個人的厭煩。他知道羅伊是個懦弱的人，但沒想到他會如此抗拒。現在，他必須讓他明白，這不僅僅是選擇，而是生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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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想這麼做嗎？」「你以為保持沉默就能讓這一切消失嗎？你別忘了，我那晚不只看到了凱薩琳和吉娜⋯⋯」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讓羅伊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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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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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的心猛地一沉，臉色蒼白得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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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掐住了吉娜的脖子，對嗎？」伊凡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慢慢割開馬克最後的防線。「我親眼看到你抓住她，掐得那麼緊。如果有人驗出她的傷口，你的指紋會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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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等他們驗出指紋，你還能脫身嗎？」伊凡壓低聲音，步步緊逼。「如果你不站出來指控凱薩琳，那麼他們只會認為是你殺了吉娜。到時候，你不僅是失去吉娜的男友，你還是那個掐死她的兇手，全校園都會討論你，你狠心殺害女友的面容會一直在這座校園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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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驚慌失措地搖著頭，雙手無力地揮舞著，彷彿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現實。「不！不！我沒有殺她！我只是⋯⋯只是氣瘋了⋯⋯我沒想讓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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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相信你呢？」伊凡冷笑著。「一旦調查開始，他們會找到你，指紋、掐痕，甚至是刀痕，所有證據都會指向你。你真的覺得他們會相信你只是一時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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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的胸口劇烈起伏，彷彿無法呼吸。他的恐懼已經徹底吞噬了理智，眼前一片模糊，腦中只有伊凡的話不停迴響——指紋、掐痕、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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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被關⋯⋯」他聲音顫抖，整個人癱坐回長椅上，眼中充滿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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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得像是揭示某種不可改變的真理。「你只有一個選擇，羅伊。站出來指控凱薩琳，否則你就準備承擔所有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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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伊凡算是想通某件事，他猜出眼前的羅伊是怕凱薩琳反指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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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薩琳已經逃走了。你沒聽說嗎？就在吉娜被發現的那晚，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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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猛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恐懼。「什麼？她⋯⋯她逃走了？」對於他來說，此時的凱薩琳就跟吉娜一樣，算是死無對證，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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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點了點頭，冷笑一聲，目光如毒蛇般逼近。「對，你沒聽錯。那晚，吉娜死後，凱薩琳隔天就缺席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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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站出來⋯⋯」馬克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被逼入了死角。「如果我撒謊⋯⋯他們一定會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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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手指微微顫抖，被壓抑的戾氣隨時會衝破理智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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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沈地說道：「你他媽要我說幾遍？該死的凱薩琳已經逃了，真相就是她是兇手，而你只需要做最簡單的事，跟你哥兒們講她做的好事，同樣的事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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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中，他也感覺出伊凡對他快失去耐心，如果自己再不做出他滿意的回答，彷彿自己就會被他供出，而且指紋一旦被驗出，他將成為替罪羊。而眼下，伊凡的故事似乎是他唯一的出路——將罪責推到凱薩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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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吧⋯⋯」他最終低聲說，像是被壓垮了所有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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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勝利，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清晨的校園被昨日的雨水浸透，濕冷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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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丹尼爾和班傑明默默地走在通往教室的小路上，鞋底踩在濕滑的石板路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風夾著寒意掃過，布蘭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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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嗎？凱薩琳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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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她。最近她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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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議論聲從四周飄來，像一道無形的網將她牢牢纏住。那些目光如針刺般落在布蘭琪身上，她低著頭，試圖讓自己變得渺小，仿佛這樣就能避開那些好奇又帶著敵意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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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他們一直在看著我們？」班傑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皺眉掃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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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丹尼爾湊近了些，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瞄了一眼。「我看他們也沒什麼特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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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沉默不語，雙手死死抓住書包的背帶。她知道，這些目光不是針對他們，是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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