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科幻BL／強強／陽光攻ｘ軍人受） - 4.4 冬應，能觸碰的才是神

阿默雖然午睡了好一會兒，但這場小遠足把他累壞了。

冬應的體能久經訓練，在搬搬抬抬後也肩手痠痛。因為多肉植物人吸飽水後重多了，把植物人們安置回田裡更為辛苦。

阿默似每個下一秒都會把小車踢翻，將全部屍體倒在田上就走人。

金髮男人累得臉色都不好了，但對待植物人仍溫柔。每次冬應覺得他要為不合作的屍體肢體而發脾氣時，金髮男人只是不厭其煩地擺正其姿勢，又習慣使然地把他們的頭髮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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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之前說「我想善待屍體」，並非信口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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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悄悄加快手腳，趕在阿默前率先抱走較大、較重的屍體。

在交接泥鏟子時，阿默看向他的眼神便似乎多了一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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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有自己的可愛寶貝小菜田，都稱呼這片種植物人的田是「詭異的人臉田」。

因為這裡⋯⋯除了詭異之外沒有更貼切的形容。

想像一片困在火車車廂中的田，如農田般被翻耕成一排排整齊的壟，但不同的是，土壤上點綴著無數張人臉。此田就是一個巨大而恐怖的培養皿。

人臉們排列整齊，似田裡作物。從地表露出的每一張臉都閉著眼，神情祥和，陷入了無盡的夢境中。臉之下的身體深埋進濃黑土壤裡，天知道腳尖是否構到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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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中力量應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某種神秘儀式，令植物人們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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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充斥一股厚重的土腥味，混合了隱約的植物生長與腐朽氣息。

車廂中瀰漫著不安的寂靜，偶有窗外微風輕拂，帶來低語般的沙沙聲，無數沉睡靈魂用古老語言去竊竊私語、交換秘密。車頂分分秒秒都向下移，壓著這片土，連時間都壓得扁平凝固了，令天地間只剩一片無邊無際的人臉田。

在車頂上被阿默親密抱著曬陽的人兒，僅僅只是換了場景，就令他感到難以言喻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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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每次上田時都有難以名狀的壓力，這片濕稠的土地會吸附他的腳，趁他不注意時向下扯、扯、扯，貪婪地汲取著所有能構到的生息。

只可以說是自作孽吧！

植物人用皮膚呼吸，把它們埋進去只露手臂或大腿也無礙，但阿默怎看就怎不舒服，把姿勢轉來擺去，最後還是決定露出眼耳口鼻。

他覺得植物人這樣才舒坦，儘管換來的是他自己的無限不舒坦。

⋯⋯他媽的不舒坦，跟舒坦絕對扯不上一點兒的邊。

（阿默想像過田上露出一條條豎得老高的腳，但顯然情況不會較好，恐怖之餘還多了好笑⋯⋯是的，絕對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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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如非必要，他在入夜後絕不會接近這裡一步。

因為他很肯定自己若死在火車上就會死在這裡。

冬應可能會喜歡這裡？無他，因為冬應就是個怪人。

也許過兩三天，他就問冬應能否接管人臉田，之後這裡就全權交由冬應負責⋯⋯也許冬應會喜歡的，那多少算是個小主管了。嗯。絕對會對他刑滿後求職有幫助⋯⋯肯定的。

也許他不用過兩三天，明天就可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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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與冬應勞動途中，踩著的地隱隱顫動、鬆散的表土在蹦跳，他們便知道火車再度啟程了。不久後，嘈雜聲音變得清純，地下深埋的巨怪心跳聲回復平穩。

終於只剩最後一具屍體未歸原位。

阿默欲言又止，舔了舔虎牙。密謀一鼓作氣把這爛缺推給冬應，一開口卻道：「那個，雖然你話不多但蠻酷的，下次休假時你想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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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回來喇？阿默，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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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博士掐著時間，看他們差不多收尾時找來了。

看到灰髮男人探頭進來，阿默臉上閃過不加修飾的絕望。「真的？現在？我還沒煮晚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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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既不解釋也不哄托，靜靜用那雙似海藍寶石的改造眼睛望著阿默。

阿默雙手交疊在鏟椯頂，下巴一低頂在手背上，咕嚷了一連串只有自己才聽懂的沮喪，然後把泥鏟遞給冬應。「可惡，我本來都想好今晚煮什麼給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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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應凝視博士與阿默漸漸遠去的前後背影。

在輕微晃動中，對話搖啊搖的航行到他的耳際——

「不洗澡行嗎？太他媽累了，能速戰速決嗎？那傢伙只有一個人時就只吃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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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規則：必須洗澡。還有我說多少次了？別說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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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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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找阿默去做的事究竟是什麼？

⋯⋯博士是在故意製造機會，好讓他可以去搜阿默的房間嗎？

不知怎地，冬應突然想起阿默說過的神諭：能觸碰的才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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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再拖延了，冬應便抓緊時間偷溜入進阿默的房間。

房間不大，他很快就發現臭氣根源，那腐朽臭氣沾惹上房中所有物件。

他跪下來，側頭看往床底，伸長手臂把其中一件東西拿出來⋯⋯然後坐在地板上思考，一時間竟決定不了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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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阿默的房間不開窗，肯定就圍滿蟲蠅。

他可以爭辯：心中傷口一旦腐爛發出氣味，最先吸引而來會是蒼蠅。但他知道阿默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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