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寫手札記 - 《靈異巡檢》第三章〈管線〉

「師傅，這地方好像不太對。」

工地的怪手司機搖下車窗，指著前方挖開的地面。

清晨六點的工地籠罩在薄霧中，挖土機的轟鳴聲在空曠的園區裡迴盪。

這是科技園區的管線汰換工程，昨天才開始動工。

原本預計在上個月施工，但因為工安意外延遲。

工地主任王建明拿著圖紙走近，皺著眉頭查看。

圖上標示的管線位置和實際開挖的情況完全不同。

那條粗大的黑色管子不該出現在這裡。

「林先生，你覺得呢？」

王主任轉頭問我。自從上週和林志遠談過後，我開始注意到一些以前看不見的東西。

比如現在，那條管子表面正在流動著詭異的黑色光芢，像是某種活物的血管。

我接過圖紙，立刻感覺指尖傳來刺痛。

雖然還沒打那通電話，但林志遠教過的幾個基本觀察方法，讓我逐漸看見更多異常。

這份工程圖上的某些線條正在發出微弱的螢光，特別是標示著「舊有管線」的部分。

「工程可能要暫停。」

我說，注意到黑管表面的蠕動越來越明顯。

「又要停？已經拖了一個月了。」

王主任煩躁地抓著安全帽，「上次那個工程師的事情還沒完全處理好，現在又...」

「你看這個。」

我指著地面，「管線的走向完全偏離原本規劃，而且...」

話還沒說完，工地上的兩台怪手同時發出刺耳的警示聲。

引擎在沒有啟動的情況下轟然運轉，兩個巨大的鏟斗詭異地抬起，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操控。

「快離開！」

我推開王主任。

鏟斗重重砸下，工地瞬間揚起一片泥濘的灰塵。

周圍的工人們驚慌失措，有人大喊著「煞車失靈」，但我看見怪手座艙裡根本沒有人。

等塵埃漸漸落定，挖開的坑洞裡露出更多交錯的黑色管線，密密麻麻地糾纏在一起。

「這不是普通的管線。」

林志遠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不知何時，他已經換下保全制服，穿著工地的反光背心，胸前別著工安顧問的證件。

「你怎麼在這？」

「公司指派的工安顧問。」

他朝王主任點頭示意，對方一臉茫然。

顯然林志遠的身分又有了新的變化。

他蹲下查看那些管線，手腕上的黑珠子劇烈晃動，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果然。」

他低聲說，「整個園區的地下都是這個。難怪最近會出事。」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看著那些不斷蠕動的管線，感覺噁心。

「某種很古老的存在。」

他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泥土，「這片區在都市計畫前是大片墳場，後來被強制遷葬。但有些東西還留在地下，這些管線就是它們留下的...痕跡。」

王主任插嘴：

「所以工程真要停？上面已經在催了。」

「不，」林志遠說，「但需要一些特殊處理。」

他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遞給我，「把這個灑在管線上，能暫時穩定它們的活性。」

「它們？你是說...」

「你看得見的，對吧？那些流動的黑色光芢。」

他指著管線，「它們在找出路，就像上次那個女工程師一樣。某些東西，一旦被驚動就會不斷往上爬。」

我接過小瓶子，謹慎地走向坑洞。

黑色管線的蠕動更加劇烈，表面的光芢像是在回應什麼召喚。

突然，一股帶著腐臭的陰風從地底吹出，夾雜著某種低沉的嗡鳴。

工地的人們都退到安全距離，只有林志遠站在原地，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古樸的銅鈴。

天空開始變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吞噬晨光。

「小心點，」他的聲音變得嚴肅，「地下的東西要醒了。」

我打開小瓶子，一股類似艾草的異香撲鼻而來。

就在這時，手機又傳來熟悉的提示音。

新出現的照片顯示的正是這個工地，但拍攝時間是二十年前，地點標註著「遷葬工程第三區」。

照片中，粗大的黑色管線像是活物般彼此糾纏，蔓延至整個工地。

而在管線周圍，站著許多穿白衣的人影，他們全都面朝地底，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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