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寫手札記 - 《城市夜語》第十章：《夜湖》下篇：歸魂

蘭潭水域失蹤事件似乎變多了。

最近幾個月，已經有三個夜釣的人無聲無息地消失。

警方在岸邊只找到散落的漁具和一些不明的黑色鱗片。

在餐廳工作的阿月姐說，這是那條巨鯉在「補魂」。

據說每隔一段時間，牠就會需要新的祭品，而那些消失的人，都會變成湖底的守護者。

這天深夜，我加班批改作業到很晚。

走出生命科學館時，發現湖面上飄著一層濃霧。

更奇怪的是，能聽見嘹亮的鑼鼓聲，還有整齊的腳步聲，像是有隊伍在遊行。

走近一看，竟然看見一排穿著古裝的人影，手持各種法器，正緩緩走向湖心。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位釣魚老人，但他現在穿著一身官服，手上拿著令牌。

身後跟著幾個穿和服的日本人，還有一些穿著不同年代服裝的人。

「這是祭湖大典，」身後突然傳來阿月姐的聲音，「每年這個時候，湖神都要找新的守護者。」

我這才注意到，那些跟在隊伍後面的人，正是最近失蹤的釣客。

他們面容蒼白，走路時腳不著地，身上還在不斷滴著水。

隊伍在吊橋前停下。

老人舉起令牌，湖面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水面下有什麼東西正在翻騰，激起的浪花比人還高。

「那是湖神，」阿月姐說，「牠從日治時期就在這裡了。當年修建水庫時，工人們為了祈求工程順利，每年都要獻祭。後來這個習俗一直延續下來...」

話還沒說完，湖面突然裂開，一條巨大的黑影浮出水面。

那確實是條鯉魚，但體型大得驚人，背鰭像小山一樣高。

最可怕的是，牠的身上佈滿了人形的凸起，像是無數的人被困在魚身裡。

「都是歷年的祭品，」阿月姐說，「他們的靈魂會永遠留在這裡，守護這片水域。」

老人開始唸誦咒語，那些新的亡魂慢慢飄向湖心。

巨鯉張開大口，將他們一個個吞噬。

每吞下一個，魚身上就會多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原來如此，」我突然想通了，「那位老師不是被魚吃掉，而是被選中當守護者...」

「沒錯，」阿月姐點點頭，「他是第一個自願的守護者。那條魚本來只是普通的鯉魚，是人們的執念和怨氣讓牠變成現在這樣。」

儀式結束後，霧氣漸漸散去。

巨鯉沉回湖底，只留下一圈圈漸漸擴大的漣漪。

那些人影也消失了，但我注意到老人還站在岸邊，手裡的釣竿閃著微弱的光。

「他啊，」阿月姐說，「這麼多年，一直在守護著這片水域。白天是釣魚的老人，晚上是湖神的使者。」

從那以後，每當我經過蘭潭，總能看見老人的身影。

有時是在釣魚，有時是在巡視。

而在月圓之夜，湖面偶爾會傳來陣陣鑼鼓聲，還有整齊的腳步聲。

幾天後，我在生命科學館的舊資料室裡，發現了一本日記。

是那位老師生前寫的：

「這片水域有著太多的祕密，但最重要的，是守護這裡的人們的心願。那條魚不是妖怪，而是我們共同的執念所化...」

現在，每當有人問起蘭潭的傳說，我都會說：

「那不是個恐怖的故事，而是一個關於守護的傳說。」

在寧靜的夜晚，湖面依然平靜，守護者們依然在默默巡視，守護著這片承載了太多記憶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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