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紀元】 - 【行惡揭示】33

３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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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工廠十分的老舊，四周的鐵皮腐朽著，一旁的舊機器與道具都鋪上了一層灰，不少箱子和塑膠布擺放在一旁，雖然有幾扇窗戶，但裡面還是顯得十分沉悶，勉強開啟的燈具偶爾閃閃爍著，老舊的電扇也發出令人不安的唰唰聲。

男人靜靜地坐著，他看著天花板明亮的照明燈，十分耀眼，耀眼到眼睛不禁流下生理的淚水。

腦袋亂哄哄的，他能夠明顯感覺到的無數的思緒在侵蝕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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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躲在後面的人，可不可以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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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出來，而男人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大概過了幾分鐘吧，一直在大貨櫃箱後面躲著的人們總算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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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啊……沒想到會找到這邊……看起來也不像警察呢。」

「嗯～我們只是偶然路過的─這樣說你也不會信吧？」

「怎麼可能信呢？從你們在外面的時候我就一直盯著你們了……」男人轉過頭看著他們：「那是甚麼？為甚麼看不到？」

穆木桐看了看容器中的眼珠，他想男人指的是纏繞在上面的影子吧：「是某種神祕物質喔～」

男人想說甚麼，但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明明是跟在陸同學身後的……怎麼被抓到的啊？」

「誰知道呢～」穆木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著和男人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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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咚』的聲音，男人轉過了頭，只見原本站立著的十個人全都倒了下去，不僅如此，後面五個人脖子上的麻繩也斷了，十分銳利。

他盯著完全沒辦他發現的第六個人，站起身子退後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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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甚麼東西？為甚麼我沒看到？」不僅沒看到，連氣息都沒能察覺，即使現在就站在眼前，一樣沒感知到任何存在。

「說人家是東西也太過分了吧～」穆木桐代替維斯回答，他伸出手指，一隻夢幻的紫蝶飛到他的指尖，那翅膀輕輕拍著，形體如霧一般捉摸不著：「這點藥量果然對你沒用嗎？應該說真不愧是本體？」

「……那是什麼？」

「一隻可愛的小藥蝶罷了！」穆木桐往維斯那邊看去：「他們還好嗎？」

「沒事的，都好好地睡著了，我有扶好不讓他們摔傷。」確認十個人身上都沒任何傷口和不適的狀況，維斯把五個人脖子上的繩索切開，順便把他們腳上和嘴上的阻礙物也一同取下，只留下眼罩和手上的繩子，以防突然醒來看到什麼或慌亂中掙扎與攻擊的行為。

「維斯還真溫柔啊！」手一握拳，紫色的藥蝶消失，穆木桐口氣十分遺憾：「如果你也昏倒了就好了，這樣實驗體就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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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比他感知到的還要危險。

但最危險的還是後面的那一個，他全身的本能都在尖叫想要逃離，即使這邊的能量在多美味他都不想多待。

看著三位大人間的奇妙氣氛，兩位高中生心中的疑惑不禁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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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監視我們？還有，這是甚麼？」開口詢問的人是溫旬，現在的狀況讓他覺得很不妙，光是剛剛看到後面被吊著的五個人，他就準備報警了，奈何不知道為什麼電話卻無法使用。

「……」

「……溫同學……溫旬。」男人看著溫旬，眼睛似乎瞪大了一點，隨後摀著嘴不斷的碎碎念些甚麼：「是了是了……你們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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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瑤認得這個男人。

雖然對方變得比幾個月前還要憔悴不少，但他認得，他是之前學校的一名保安，他離職那天才見過他，還有那濃重的黑眼圈是很難忘記的。

只是對方似乎比當時還要更因沉、更古怪了一些。

而且他們應該沒有很熟，先不說能校對他的姓，為什麼能夠好好的叫出溫旬的名字？即使是論壇上應該也沒完整出現過溫旬的全名。

還是說因為是亂碼人，所以調查一個人的事情並不難？

不，應該說，他一開始為何要監視溫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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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回答我。」

「監視……監視啊……」男人眼睛看了看一旁，他摀住眼睛笑著：「是了！看起來很像監視呢……所以我才說我搞不懂現在學生在想什麼。」

「……你到底在說甚麼？」

「抱歉抱歉，這樣你應該不能理解吧？那這樣呢？」男人抬起頭來：「好久不見，溫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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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性的聲音。

溫旬頓住了，眼前的人他很確定是個男人，而且這聲音上的轉變如果不是長期訓練過是很難做到的，更重要的是這個聲音他認得。

雖然不常對談、只有斷斷續續的相處時間，但也沒過多久，他怎麼可能會忘掉？

是何景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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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旬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像是想確認些甚麼卻又無法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唉？好厲害！變聲耶！」到是一旁的雲星先開了口，對於現場的狀況他沒有一絲緊張和恐懼，只有好奇：「怎麼做到的呢？魔法？變聲器？」

「這是我原本的聲音。」從男人口中傳出的女生十分自然，但這狀況詭異極了，他卻似乎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是對溫旬笑著：「雖然身體不是我的。」

「……我無法理解，鬼上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了……那我搞不好還能看到燦燦……」男人低下頭，聲音越變越小，情緒稍微低落了起來，隨後再度掛上笑容抬起頭：「反正不管怎麼樣，你都無法理解吧？現在快點離開比較好……

」「是被吞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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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打斷了男人的話，更是讓他的笑臉僵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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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穆木桐滿意的點點頭：「看你的反應，我果然沒猜錯。」

「……你到底是甚麼人？」

「穆木先生，吞噬到底是……？」

「簡單的說就是─這顆眼球的本體，吞噬了這個身體的主人、你的朋友和另一個不知名的人。」比了比三，穆木桐簡單的解釋：「所以才能驗出三個人的ＤＮ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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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簡單明瞭的解釋。

但這解釋聽得兩個學生十分混亂，這顆眼球的本體到底是甚麼？為甚麼可以奪走他人的身體？吞噬是只吃掉嗎？可是何景夏明明是跳樓而死的……

聲音又是怎麼一回是？

不，應該回到最初的疑問，這顆眼球到底是甚麼生物？

溫旬和陸瑤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疑惑，而雲星和華宮響似乎完全接受並且理解了這一切。

他們不認為他們的理解力不好，只是一切聽起來都太過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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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鏡頭面前說這些不好吧？搞不好開著直播喔？」

「唉～你眼睛明明那麼多，怎麼沒發現你的電腦和鏡頭都被破壞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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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愣了一下，往電腦那邊看去，果然已經壞了，不是單存的螢幕破裂，而是整個機器都被工整的一分為二。

啊啊……是那個怪物─他心裡十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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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似乎有自我，所以即使被吞掉也會保持人格嗎？」穆木桐十分好奇，雖然說寄生行怪物宿主有自我意識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但眼前的物種卻是通過『崩界』產生出來的，令人心中無比雀躍：「不過何同學似乎是跳樓的，遺體也都有好好火化了，是怎麼做到的呢？」

「……真厲害啊……」微微垂下肩膀，男人露出苦笑：「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在這種狀況下見到你們。」雖然說你們，但他看著的卻是溫旬。

「……請告訴我們，我想知道一切。」可能是因為眼前的人的口氣就像記憶中一樣的理智，溫旬不禁往前踏了一步：「從妳的自殺、監視我和陸瑤、以及吞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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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溫旬認真的表情，臉上的慌張已經全無，只剩下了認真。

他不知道他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一切對他來說也是無比的混亂與莫名其妙。

雖然現在他的意識佔上了風，但她無法保證能維持多久，即使這個男人的原意識不介意，但那個生物也不斷的在侵蝕著……

總有一天會變成無，沒有理智沒有意識，只是單純的能量與肉塊。

突然間想訴說的心情又湧了上來，那份被放大的感情不斷的慫恿著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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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先解釋，不是監視。」他輕輕地開口：「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

「看看我？」

「啊……先解釋一下，我不是喜歡你。」以免被誤會，男人開口：「只是一種希望能夠看到你的感情，該怎麼說……感情被無限放大了，我無法控制。」

「牠們以惡意為糧食，也會把人的感情放大嗎……」

「差不多吧……或許又可以說是某種執念？」男人回答穆木桐的疑問：「就像愛一樣，這不是惡念，但是太過偏執就會變質。」

「就像燦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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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那孩子的笑容他依舊望不了。

多麼陽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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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燦是？」

「我最重要的朋友。」男人輕輕笑了笑，彷彿可以從他身上看到何景夏那淡然的身影：「她是我國中最重要、最要好的朋友。」

「總是那麼陽光、那麼有活力、那麼開朗、那麼熱愛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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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我跟妳說喔！

─很有趣對吧！

─夏夏！我們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對吧！

─即使上了高中、大學，我們也要一直在一起喔！

─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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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如此懷念，但卻已經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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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樣一個那麼好的人，卻無緣無故遭到了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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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喔！

─不要緊！只要說開了就好！

─真的……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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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那一天，她跳樓了。」看著自己的雙手，男人顫抖著：「她微笑著跟我說聲再見，我卻沒能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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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畫面再度浮現，那是她最重要的朋友的笑容，沒有往常的開朗，只剩下無盡的空洞。

她永遠不會忘記，在她跳下的那一瞬間，她緊緊抓住她的手，但卻沒能撐住，即使用力抓著，抓到對方的指甲也劃破了自己的肌膚、肩膀脫臼，她還是沒能挽救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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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墜落、最後『碰』的一聲，一聲鮮紅灑了一地，就這樣結束了她短暫且陽光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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