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天使好像不會照顧自己 - 02 契訶夫的殺人機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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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大家都冷靜下來後，我們回到客廳。

　　因為莉莉安幾乎沒有參與到昨晚的談話，所以我們跟她解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畢業旅行。

　　儘管等到畢業了才規劃畢業旅行有點奇怪，但我覺得即便再讓我重新經歷一次大學生活，這個結果應該還是不會改變。畢竟這多半跟家庭有關。

　　從有記憶以來，家裡的經濟就不是特別寬裕，高中、大學的學費都是透過就學貸款拿到的。儘管政府在學生畢業後提供了優惠利率，但只要沒在畢業後隨即找到一份正職，經過一、兩年以後，利息會變成生活中一條沒辦法忽視的寄生蟲。

　　恰巧在大學期間，我得到一份沒辦法拒絕的工作，那就是莉莉安出道成為漫畫家，她勢必需要助手。

　　靠勞力換取對等的酬勞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現在想想，求學過程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竟然是償還就學貸款的過程，未免太諷刺了——

　　不過這些充其量只是說詞。

　　我嘗試用這些來說服莉莉安參加這次的旅行。

　　「喔……原來薩米也想要畢業旅行啊……」莉莉安坐在沙發，抱著喜歡的抱枕。

　　她拍動翅膀，然後躺在沙發上，滾動著身體，將臉埋起來。

　　「嗚嗯……喔嗚……」莉莉安發出被悶住的聲音。

　　「妳說什麼？」我問。

　　「我說，我們這樣突然放假，編輯可能會把我吊起來打。」

　　「我有打過電話了，編輯只是喊了一聲『嗚喔喔喔——』，然後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摔下來的聲音，最後對方是無奈地說『呼嗚，好吧，慢慢玩吧』。大概是這種感覺。」

　　「不管啦，我覺得我會被吊起來甩來甩去，就像菜市場那個趕蒼蠅的東西一樣。」

　　「如果妳把自己吊起來，編輯應該也滿困擾的吧。」

　　「嘿嘿……」

　　莉莉安踢著雙腳，然後用抱枕蓋住臉，發出笑聲。

　　她在開心的時候總會想辦法活動身體，就像是被搖過的汽水那樣。等到想像中的汽水氣體都消散得差不多的時候，莉莉安才從沙發上坐起來。

　　她抓抓蓬鬆的金髮，接著戴起眼鏡，從客廳桌上拿起影印過的資料。

　　那些資料是懷瑾整理出來的，是關於各個景點的魔力濃度。

　　雖然我們這種普通人感受不到環境裡的魔力濃度，不過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居民就不一樣了。

　　「看樣子你們兩個都協調好了，那我就來說說接下來的規劃吧。」懷瑾翻閱手裡的資料，「因為這次不是只有我們三個人，起碼有兩位天使，而既然都要出門玩，我想說就盡量挑一些魔力濃度比較高的景點來玩，所以旅遊路線看起來可能會有點彎彎曲曲。但我想那不會影響到實際的遊玩體驗，頂多是開車的人會比較累一點。」

　　「起碼有兩位天使……妳好像說過妳的同事也是天使？」我問。

　　「對啊，等下你們就看得到了。」

　　懷瑾翻動紙張。

　　我們跟著她翻到第二頁。

　　就在這時，莉莉安悄悄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們因此對上視線。我發現莉莉安的眼神閃閃發光，她似乎很開心。

　　現在回憶起來，上次我跟莉莉安出遠門遊玩已經是高中時期的畢業旅行了。而且台灣說實在也就這麼大，如果兩小時的車程都被我們當成出遠門，那麼應該就能想像得出平時我們過得多麼封閉。

　　沒有人規定我只能盯著人行道的地磚走路，但奇怪的是，我總是習慣那麼做，然後忘記抬頭看看身邊的景色。

　　不曉得是誰說過類似的話，大概是「如果想脫離平時的思考模式，最好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看什麼都沒關係」。

　　雖然還沒出門，但我已經漸漸認同那段話了。

　　「雖然說你們有睡飽比什麼都重要，可是因為等下就傍晚了，所以今天的行程頂多就是吃個飯，然後在渡假村的旅館放下行李。明天我們再來好好地玩一整天。」懷瑾說。

　　「玩一整天！」莉莉安歡呼著。

　　「明天是渡假村啊……」

　　「是很漂亮的主題渡假村喔，有各式各樣的妖怪。」懷瑾將資料收進身上的包包，「我有個朋友剛好在那邊的旅館工作，而且那個人說不定莉莉安認識喔。」

　　「我認識的人？是天使嗎？」莉莉安一臉困惑。

　　「到時候就知道了。」

　　懷瑾說完後從位子起身，然後環顧客廳。

　　客廳放著我從小到大得過的獎狀、獎盃，彷彿一個展示廳，其實意外地讓人感到難為情。幸好貼在牆壁上的畫已經拿下來了。

　　至於那些獎狀，其實一部分是為了莉莉安才放在那裡的。因為我可以說是被莉莉安拉拔長大，所以那不僅是我的成長軌跡，同時是莉莉安生活在這裡的證明。

　　只要活著，就肯定想留下點什麼——莉莉安曾讓漫畫裡的主角說過這樣的台詞。

　　而懷瑾不是第一次來到我們家，她知道我不太喜歡別人把那些話題掛在嘴邊。

　　她於是深呼吸，透過陽台看往外頭的晚霞，然後伸伸懶腰，對我們說：「好啦，我們不要再發呆了，來搬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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