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天使好像不會照顧自己 - 03 季節限定的哭哭飯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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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森林遊樂區，其中一條步道名為「空中走廊」，距離地面約有七層樓的高度，也就是樹冠層的高度。因此能清楚看見與我們擦肩而過的山中霧氣。

　　我當時走得很慢，因為那或許是我最接近鳥類視野的時候。

　　莉莉安在抵達這裡後，心情穩定許多，她趴在欄桿俯瞰下方的風景。

　　但我覺得身體不太舒服。

　　我看著周圍的遊客，觀察他們的穿著。多數人仍是短袖搭配短褲，少部分則是穿了一件薄外套。

　　看樣子真的是我的問題，我覺得有點熱。

　　那種悶熱與發燒的感覺不太一樣，感覺像是胸口裡面還存在另一個更深邃的空間，而那個空間缺乏對外的窗口，所以我無法得知裡面發生了什麼。

　　詭異的是，情緒反而因此變得較為亢奮。

　　我彷彿能看見名為快樂的顏色，也彷彿能摸到快樂的形體。而那些形體可以是世間萬物。

　　於是我仍走在「空中走廊」，沒有跟其他人說明我的情況。

　　「薩米！」

　　不遠處，懷瑾朝我揮揮手。

　　他們聚集在步道中途的休息區，那邊設有涼亭，以及投幣式的望遠鏡。

　　我走了過去。

　　胸口裡的那個深邃空間也跟著移動了過去，我感覺得出來。

　　我踩在木製步道，那是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和平步道。

　　看不見的某個地方正在燃燒。

　　那是安靜的火焰，尋死的火焰。

　　好熱喔。

　　「果然畢業旅行還是要多拍幾張照片。」

　　懷瑾這麼提議著。

　　我沒有意見，因為拍照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無論旁邊的人說些什麼，我都覺得有嘗試的價值。我目前是這種心理狀態。

　　——人類的壽命很短。畢竟莉莉安說過類似的話。

　　因為值得紀念，我們請其他遊客幫忙拍了幾張照片。

　　拍的時候，陌生的遊客不斷憋笑，而等到遊客離開、我們看了照片才知道理由。

　　跟以前相比，我依然是那副感覺很少曬到太陽的學生模樣。懷瑾笑得像個幼稚園老師。莎夏小姐則因為歌德風裝扮看起來像是後製上去的。

　　至於莉莉安——

　　「為什麼這裡還是有一顆哭哭饅頭呢？」懷瑾將手機拿遠，與不遠處的莉莉安做對照。

　　「那不是哭哭饅頭，是哭哭飯糰。」我說。

　　「喔好吧，反正起碼是澱粉嘛。」懷瑾搖搖頭，「這顆飯糰的有效期限也太久了吧，受不了耶。喂！莉莉安！」

　　懷瑾伸出手去捏莉莉安的臉，希望她可以忘掉難過的事情。

　　氣氛依舊相當悠閒。

　　林中傳來沒聽過的鳥聲，我看往鳥鳴傳來的方向。

　　霧氣稍微散開了，陽光鑽過杉木的葉片，將零碎的陰影撒在哺育子女的親鳥身上。

　　我看著那道引領視線的陽光，覺得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那道光肯定是為了讓我明白「生而為人」是件美好的事情。

　　我多年前也看過類似的畫面。

　　某頭身型龐大的古龍最終老死在森林深處，龍的遺骸成為新生命的溫床，鳥類踩在龍首嬉戲，松鼠繞著崩塌的尾骨跳上跳下，而牠們都沐浴著同一道光。那道光我至今忘不了。

　　光？

　　我按住額頭，總覺得意識有點混亂。

　　好熱喔。

　　「嘎啊……」莎夏小姐在我面前拚命晃著手機，「宇宙同胚於三維球面！」

　　莎夏小姐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她好像已經將想說的話打字在群組裡。

　　可是因為看見她著急的樣子很有趣，所以我沒有拿出手機，而是一直看著她傻笑。

　　到最後，莎夏小姐直接將自己的手機畫面往我的臉上貼。

　　「哈哈。」

　　我故意扭開頭，遠離莎夏小姐。她似乎想要說些容易破壞心情的事情，但我已經是快樂的奴隸了。

　　我於是走向懷瑾跟莉莉安的方向。

　　她們還在談論紀念照的事情。

　　懷瑾希望莉莉安可以敞開心胸好好玩，不然就是說出不開心的部分，但是莉莉安依舊是那副哭哭飯糰的表情。

　　「莉莉安，妳如果繼續做出那個皺巴巴的表情，我就要強制幫妳灌氣喔。妳最好給我做好覺悟。」懷瑾擺出打算欺負人的笑容。

　　「什麼灌氣？」我的守護天使一臉笨樣。

　　「像這樣。」

　　懷瑾往前跨了一步，摟住莉莉安。

　　兩個人的臉貼在一起。

　　而懷瑾頭上的草帽滑了下來，落在肩膀處的位置，擋住她們兩人肩膀以上的部分。

　　過了幾秒，我聽見莉莉安的尖叫聲。

　　那如同金絲雀的尖叫聲。

　　「哼嗯，好久沒吃季節限定的飯糰了。」

　　「啊啊啊我的初吻——」莉莉安發出驚天慘叫。

　　「別騙人了啦，妳的初吻在很多年前就沒有了。」懷瑾拉著莉莉安的手，然後看向我。

　　為什麼要看向我呢？

　　我沒辦法決定任何事情，為什麼要看向我呢？

　　無論和平或戰亂，都不是我能決定的。

　　後來，懷瑾抿了下嘴唇，似乎是明白剛才做得有點過火，笑的時候乾脆閉起眼睛。

　　接著她轉身背對我，象徵放假的那頂草帽成為她背影的一部分。

　　——真是的，不尊重天使可是會折壽的，這明明是常識。

　　我一面想，一面摘下自己的頭盔。

　　好熱喔。

　　好想快點摘下頭盔。

　　然而我的雙手卻觸碰到兩隻耳朵。

　　嗯？我的頭盔呢？

　　話說回來——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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