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異世界 - 06-3

「但，你要怎麼做，那就是你的選擇。」

一臉驚訝的，是依洛亞。

「要怎麼負責，要怎麼交代，也是你去決定。」

我對菲爾迪說。好了，接下來，就看你想怎麼做了。

「那......」

不過，這也用不著我猜。

「肯定是去勸架啊。」

說著，她便扭頭就走。只剩我和依洛亞，兩雙空靈的眼晴對望彼此。

「我算是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依洛亞，繼續用著不屑一顧的態度與我說話。

「是嗎？我也有同樣的感絕呢。」

「為什麼要慫恿她。」

「她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和你有什麼關係？」

「不要裝死。回答我的問題。」

「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而已。」

「我不敢？」

「嘿，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溝通下去，那就麻煩你控制一下。」

「哼......」

「冷靜點嘛。」

「難不成我要看著你把菲爾迪當成你自己的傀儡嗎？」

「這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喔。」

「哼，就這麼將當正義使者嗎？偽善者。」

「難不成想和你一樣嗎？將自己的所謂正義灌輸與他人之上。」

「你自己不也一樣嗎？」

「是啊，所以我沒有否應。」

「......」

「差不多了吧，我去看看。」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誠心建議你也一起來，她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天真。」

我開始穿過人羣，而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剛剛，人們又開始吵鬧起來了。我討厭這種氣氛。同為人，卻愛着暴力，喜歡看到別人受苦。和他們一樣。我不知來不來得急，因為人們開始揮舞手臂，傳出陣陣歡呼。

「打他！打得好！」

「呼！這拳可真重。」

「所以說，要看打架，一定要看貴族打。」

令人討厭。

終於擠到前方了。站在我對面的，是一個十分高大的男子，其身高，我也不過到他腰間而己。然而，他的呼吸雜亂，本來比較鬆垮的衣服，顯得格外凌亂。而站在對面的人。作為貴族不可能不知道。那純白的軍服，與披風，無一不在凸顯，那潔雪般的髮色。

那是，他們作為魔導士的象徵。

眼神中沒有一絲同情，直瞪着眼前的他。無情的神態對應的是他那龐大的殺意。明明身形不到對手一半的人能有如此想大的壓迫感。魔導士的衣服還是完好如初，完全沒有動粗的跡象。

「同為魔導士，你應該很清楚你我之間的地位差距。」

他將手伸向前額撩了撩頭髮。

「不要讓你的家族蒙羞。」

他像是威脅著，更帶有一絲挑釁，如同目中無人。這樣的人，我碰過太多。不要讓你的家族蒙羞。這句話，我也不知到聽過多少遍了。我該做甚麼?如果我只是單單上前勸阻的話根本毫無意義。我該做甚麼？我的心跳不停加速，緊張的情緒使我周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腦袋忽然就變得輕漂漂。我告訴自己不會讓以前的事再次發生，即便是陌生人，也要盡我所能幫助他們。眼前他們又開始蠢蠢欲動，冰冷的氣氛將被他的衝動打破，使周圍燃燒火與熱，而他們喜愛着火，迫不及待地看著他們大聲嚷嚷道:

「快點啊！」

男子早己注意周圍，眼珠子在不停地滾動。

「......一群野狗......」

儘管魔導士低聲自語，但我依然聽見了。

而此時，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是機會，不能浪費。

「那個......」

「嗯，你誰啊？」

「，我的名字叫做菲爾迪．絡柏因苺。是菲爾迪五十七世的第八百四十七位子嗣，我......」

「喔——你不就是『菲爾迪的棄女』嗎，我還在想為什麼那幫老不死突然這麼緊張，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又來了，那討人厭的目中無人。但......那又如何。

「正是不才。想必大人來到學院一定是累了。不然，以大人的寬容大量，想必不會斤斤計較吧。」

那高大男子也意識到我了，於是也閉上了嘴巴。而那魔道士，名字記得是......

「如果是你們那幫貴族就算了。但連同為魔導士的這人，唯有他的無禮。我，夕綺眥桀盧•易斯普魯。無法接受。」

我與眼角瞥見男子那不甘的神情，道歉肯定是行不通的，天知道他會不會藉機羞辱那男的。

「關於這個問題，想必他被大人說教後定會反省，所以大人先就會比一下比較好。」

啪——

一聲巨響，如同火燒的刺痛在我的左臉上慢慢增加。我被打了一巴掌。

「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

真是討厭，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大人，請尚不吝，於我們的無禮之寬恕。」

特意說「我們」，這樣子，總能讓他看看周圍的氣氛，由此，這種人才會避免自己的面子掛不上。果不其然，他巡視四周，看見人們的四目交接。

「哼，看在你還算有腦子。這次我就不追究了......說聲道歉就好了。」

真是......

「真是萬分抱歉。」

我，微笑著說道。令人討厭。

「那邊的那個......」

「我拒絕。」

......為什麼？

「你的好意我收到了，但是，我還是不能認同！」

「小子，你有種就在說一次。」

為什麼就不能低聲下氣？

「對他人做出這樣的行為，你難道不會感到羞恥嗎！」

「放肆！」

一瞬，天搖地動。頓時，全場鴉雀無聲，只留有那魔導士的手心中，放出的衝擊波，所迴盪的餘音。沒人知道那是法式的魔導，但，人們起碼知道，此時的他們，無法只作為「觀眾」了。

我好像失敗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聽他們兩說的不就好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啊，為了什麼？

因為好不容易盼到機會，卻發現，外面的世界依舊沒有改變嗎？

他又開始動作了，下一個攻擊又要來了。要是我有能力阻止的話，那該多好。這樣想的我，身體碰到了它，那是母親給我的書。而這時，我才想起它來。沒錯，還有它。只在幾秒間，我用有如閃電般的速度把藏在衣服內的書拿出來。簡陋的棕色羊皮外表和泛黃的書頁……看到這本書的我不禁回憶起那些日子，只是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只瞄了幾眼，我的魔力就被瞬間吸走，全身乏力的症狀立刻在我身上發生，胃裏不停抽搐，隨時都有反胃的可能。我盡全力讓自己撐着。我必須做到，從那天起我便下定決心。我的身體呀！拜託再忍受一下。我的嘴唇不斷在抖動，但已經非不清潔，是害怕，或是失去魔力而致，我唯一知道的，那便是，我得讓他們住手。我輕輕地念了一個字——那是現在的我唯一能用的字。

「烏拉斯祈！」

一瞬間，倆人的腳下冒出巨量的樹根，並形成了一堵牆……

「喂！那是甚麼？」

「別管啦，先走開得，免得被波及到。」

一路上，一直有人重複着這樣的對話，觸動了我的好奇心，而當我實際到了現場，一堵由樹根築成的牆，立在兩個人的中間，噢，不，是三個，還得算上菲爾迪。那男的看上去挺高大的，但至從得知魔法能應用在人體上，這種打破常識的生物形態對我心中的激昂就少了幾分觸動，不過，拋開這點，他現在的樣子，就算有如巨人的身高也無法震攝一人，我自己都比他還冷靜。如果說髮色表代能力，那麼，這牆應該就是菲爾迪放的吧，我藏進因為害怕波及而後退的人羣(我說過的，我不會出手。)而他們也如我所願，把我隱藏在他們之中卻又能輕易觀察外面的絕佳位置。

「你不是說不出手嗎？」

在我一旁的，是從剛才就跟著我的依洛亞。

「是啊，我只是在等什麼時候收尾。」

「......你早就猜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嗎？」

「沒有，並不是。」

這應該是失敗了才會變成這樣吧。

「我們就看著吧。」

木牆完美地將一白髮男子與巨人分開。從他們的反應來看，鬧事的是白髮的那個嗎？他們的外表看來，我還以為是反過來才對。估計那白髮的也不會明白吧，菲爾迪這麼做的原因。

「......」

菲爾迪說了些什麼，但我什麼都沒聽到。身體漸漸沉了下去，向下傾，背靠木牆，恐怕，快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死命地讓自己看上去像是站起來，因為不這樣做，整個人就會倒下去。既使如此，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她還是從口中擠出了一些話。

「就對別人......好一點嘛......」

菲爾迪倒下了。

「麻煩借過——」

我快速地撥開人羣，一個箭步衝上去，總算是在她臉著地前，把她給接住了。

「……」

看見菲爾迪倒地時的第一反應是擔心嗎。與我不同，依洛亞只是站在原地。只是，當她看見菲爾迪昏倒，本能地把手伸了出來，只不過當看見我從一旁衝出來後，自己卻強迫自己把手縮回去。真是懦弱呢——和我一樣，菲爾迪並沒說錯，她的內心的確有着甚麼，以至於她只能對人用如此極端的刻薄態度……而這層面具，在某種程度來說，是最難脫落的。更讓人感到痛心的是，除非親自體驗過，否則，就算是最通人性的心理醫師也不可能打開她的內心。這一點，菲爾迪最清楚不過。

「你又是哪位？」

啊，果然，是最麻煩的那類人。

「髮色......你也要妨礙我嗎？」

「噢！關於這一點，我得承認，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正如您所見，敝人的朋友不太舒服，而作為一個正直善良的貴族，選擇自然只有一個。」

「你是在揶揄我嗎？」

「別生氣嘛——我們都是同一陣線的，我很清楚貴族受到羞辱時，那怕是誤會又或是微不足道的笑話，都應該要動用一切手段去維護——不管是否對周圍造成困擾還對名稱有更進一步的破壞。」

因為我還在抱着菲爾迪，所以我盡可能把話說得彎曲點，又不會太過於難以理解。

「你說是吧？」

我轉頭假笑着對那男的說，他還是處於一種「發生甚麼了」的迷霧狀態，但至少他聽懂了，連忙點頭同意，之後，一溜煙地跑走了。到民眾開始讀懂了，雖然好像有點慢，但還是有達到我預期的反應，可以從人堆裏聽到有人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唯一沒預料到的應該就是……我做的這些事，好像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所有人給我閉嘴！」

全場「觀眾」便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說任何一句話了。好沒用啊……現在可好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我，而我則是因為沒招了，也裝作若無其事地死瞪他。

「怎麼了？」

「你還真敢啊。」

「敢甚麼？」

「你以為你是誰？像你這種賤民，理應作為國家的廢物，放逐！」

他瞄了一眼那些平民，而他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罵的不只有我，還有那些蹭吃蹭喝的，和打架不嫌事大的，有些人頂不住，又是低頭，又是往高處看裝無事發生。本來想說借助他們來製造壓力，這一下子就失敗了。

「是嗎？」

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就好......」

「你說什麼？」

「至少你還有身為貴族的自覺。」

這場鬧戲，直到我找了個理由帶著菲爾迪離開之後，才算是真正完了。不過，正我離開時，還是能從身後，聽到偶爾傳來的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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