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瘡 - 膨化管

啵、啵。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5BMMMSEW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WgfO7rNb

一缸乳白色的液體被不斷旋轉的膠片攪動，散發出化學香氣與黏膩甜味。一根金屬光澤的小鐵管，開口稍微露出液面。一顆接著一顆的氣泡規律地浮起、破裂。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MR8bVKcK

「這個，是我們咖啡區的冰淇淋機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32eSGukH

今日的超商櫃檯比平常擁擠。林啓士的解說被同僚的結帳聲壓過，不得不放開喉嚨，對面容呆滯的「學徒」大喊。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fT6s5aXn

「冰淇淋，Ice Cream！OK？上面蓋子打開，就是儲料槽……有原料、拌片，還有一根管子，這叫做『膨化管』……先不用寫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uWJTlLdF

入夏時分。因應節能政策的空調害啓士火氣上升。臨時被調來早班，突然要帶新人就算了，又不曉得他到底有沒有聽懂……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J7UEWfyR

「堆餔起！堆餔起！」皮膚黝黑、五官明顯異於台灣人的外籍勞工，開口閉口就是道歉。他似乎只懂這一點詞彙，要正常收銀大概先別想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OirpKdZb

啓士嘆了口氣，繼續那永無止境的業務指導。近年來，受少子化影響，台灣也跟日本一樣，連服務業都開始引進外勞。啓士不曉得新人究竟打哪來的，只知道大家叫他阿布。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iWgBtXDB

「Anyway，記得check它有沒有裝好，ok？不然冰會變硬，Hard，擠不出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LJzmPIq0

「小林，你加油，我先走啦。終於有比你菜的，別欺負他喔。」店長笑嘻嘻地踏出店門，一如往常地把麻煩事丟給別人。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5O6KxAe1

「是，店長辛苦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Jr3uHejo

「消、林？」阿布睜著骨溜溜的眼睛，似乎想把聽到的東西都記錄下來。啓士皺著眉頭，不太情願地接過原子筆，在新人的筆記本上寫下那個大家亂取的綽號。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mdZmmq2m

「Oh？Kanji？摳八壓喜！」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aXnN0e4h

突然出現的日語，讓啓士嚇了一跳。阿布的日文似乎比英文好一點。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lJnlwJFT

啓士靈機一動，試著夾雜多國單字，加上比手畫腳，總算在交流上有點進展。原來，阿布原本預計要去那邊工作，但不知為何被仲介亂搞，害他陰錯陽差漂泊來台，沒錢回去，只能盡力打拼。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yYS5hn1X

想像他被抓去做黑工，或逃到山上躲藏的慘狀，啓士的同情就壓過了怒氣，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3UwVomNd

「摳八壓喜，阿里嘎多！歇歇，歇歇！」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5G9DDv9Q

「好啦，記得剛才那個膨化管，要檢查有沒有插好，不然料會卡住，擠不出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gT4fBtr6

「嗨！」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VBiWQjhn

前景不再絕望。幾天時間的耐心指導後，阿布終於走上軌道。但，出小包、出大包的情況，還是屢見不鮮。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y6IuQsux

某日夜班。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VY9OgKEL

「冰淇淋機不能用！現在才發現？唉！你哪來的番仔？黑成這樣？」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LeE7YOXm

標準外省腔的辱罵，連在後台補貨的啓士都能聽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wS3xw5v1

探出店內觀察，霸佔櫃檯的老榮民是榜上有名的奧客。一陣子沒看到他，啓士還以為他跟著「那種價值觀」一起壽終正寢了，結果，偏偏在阿布練習收銀的時候現身。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q4DbmT6R

「餔好依斯……窩馬上，監查……」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YYLlraTo

「啥？監察？五權分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Pf0m67Pk

「監察，冰、冰機……」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XP0r0eHD

「冰您○老○○，擠半天擠不出來！俺為國家流血、流汗！現在想吃個冰都不行？○你○的，中文都講不好，還不快滾回山上！」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798cMDlK

「阿伯！不好意思，他新來的……」眼看等候結帳的人越來越多，啓士趕緊前去支開榮民。忍住髒話，一番勸說之後，終於解除危機。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goZPooJk

回到櫃檯，啓士看到阿布戰戰兢競地，忙著處理繁雜業務。掛上暫停販賣的告示牌，啓士打開機器料缸，一眼就找出問題。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IxIWgJqc

「膨化管沒裝好，等一下再試試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50VPiU9c

「Oh……斯米嘛先……」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9pd0tiSS

阿布正要道謝，又被客人叫去結帳。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MOpehxBB

啓士只能摸摸鼻子，繼續做事。阿布那孤獨的身影，似乎跟過去的自己有點重疊。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s2kuu64G

「消林，剛災，歇歇你……歇歇你……」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UyA6LFYS

換班交接結束。休息室內，阿布對救命恩人不停鞠躬。啓士本想隨口應付，但看到對方低聲下氣，甚至有點像在膜拜，還是難掩喜悅。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JYB7jwoy

「沒什麼啦！我也有犯錯的時候啊，下次記住就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UbPDGNOL

「消林，在遮裡很久？很哩害？」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kXP8vM9k

「喔，不只做過這裡，我之前在日本留學順便打工……所以，我知道一個人在國外很辛苦，他們也有點……排外。」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h9PuFMe5

「Wow！Japan？摳八壓喜！斯勾伊捏！」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rWJLI7Gt

阿布兩眼發亮，不斷提問，看起來也很喜歡日式文化。連啓士走出門口、啟動機車，他都一直在旁攀談。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1MS2sZAz

「喜歡Manga？Anime？JLPT N1？下次教我，好餔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ZdYiKABd

「好啦，明天再說……我要回去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uxNz1Fcq

兩人揮手道別。一路上，啓士滿腦子都是阿布的奇怪口音。那天晚上，他難得沒有埋怨AI搶走翻譯工作，很快就笑著入眠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k5rfUNnP

日子還是辛苦，職場還是令人賭爛。但那個崇拜的眼神，還有唯一能聊天打發時間的對象，終於讓懷才不遇的歸國子弟多了點樂趣。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huD8bGSm

這就是所謂他鄉遇故知？啓士連自鄉都沒有故知，有點不尋常就是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RzShzBzB

某日夜班。一群外籍男女突然湧進店內，劈頭就跟櫃檯的啓士講了一串外文。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2B22AM10

那種口音很熟悉，啓士推測他們應該是要找阿布。正要去叫人時，阿布竟直接放下工作跑了過來，還露出從未展現過的開懷表情，一一跟他們握手、擁抱。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LqQiiLwm

不是什麼糾紛就好。啓士鬆了口氣，回到櫃檯後面，看著這場溫馨的重逢。然而，不知為何，他越看越火。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cDdSAIFy

這群外勞，講話有夠吵。不買東西就算了，還擋到客人。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s8xlyZaH

幾分鐘過去，還在講……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5maBXLDf

掏錢結帳的小姐露出厭惡神情，啓士試著保持微笑。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7oj8ir1N

還在打鬧……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Dq0ZdXto

阿布說母語原來那麼流暢？平常不都畏畏縮縮的？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DaTsi5zr

還在玩……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ddXgeOcT

他竟然有這麼多朋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gUwFWCQs

「不好意思！請你們出去！」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AmxjkDF8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m1qLx7Xd
連啓士都被自己的聲量嚇到，外勞們也愣在原地。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2fwJtY6z

「阿布……你還在上班時間，小心店長看到。」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cdnH4pc5

「堆不起，堆不起……嘻嘻！」笑著把朋友帶出店內，笑著道別，笑著回來賠不是，然後，阿布就繼續去做業務了。直到下班為止，啓士都沒有跟他說話。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BtbeegDx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OXEBszFN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jnkclmTN

心結還沒解開，幾天後，阿布就開始要調去其他時間，練習進階業務。啓士跟他搭檔的機會變少，也稍微反省了一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0EzWw0i3v

不像以前那麼好，換班見面時還是會打招呼。但奇怪的是，阿布看起來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Y5SNRkbZ

啓士從同僚們的閒話，以及聊天群組中看出端倪。遲到、結算錢少了、點貨很慢等等，雖然不嚴重，但阿布總被放大檢視。最常犯的，就是冰淇淋機故障。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X6fcgsf2

「還學不會嗎？果然，對外勞來說太難了。」

「@欣妹他算外國人耶妳可以？」

「是在哭喔！那體味我不行。」

「好像有一次吃到豬肉直接吐滿地，有沒有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nwlExmef

那些對話框總是自成一國，排擠非我族類。啓士丟下手機，躺在床上思考。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6XNU1xYR5

同情心再次作祟，他決定把握下次機會，跟阿布好好聊聊，重建友宜，重建邦交。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7Su45RSH

某天晚班。外頭下著雨，啓士先到休息室放下包包，阿布隨後進來換裝。長期處在壓力下的異鄉遊子垮著一張臉，坐在堆滿雜物的沙發上，沒有對啓士說半句話。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i4H0uqmN

「你那個……最近還好嗎？」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erRlxCC4

啓士率先開口，對方還是低頭不語。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ySiTI1wS

站近一看，啓士才發現，阿布竟然在啜泣。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wICd7pcz

「阿布？怎麼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didLLFRF

「消林……我……我媽媽，生病……葛是，不能回去……」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A8PFA6MH

「是喔……你需要借錢……之類的？」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IF33j6Lz

「不行，你會……麻煩。」阿布抬起頭，吸了吸鼻子。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yr8MgTlH

「我想，換地方……這裡，搭家討厭我，做不去……」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WURAi4i3

啓士腦袋一片空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mTcmmGNG

他從來沒有安慰過誰，只能僵硬地坐到那位外國人身旁，試著拍拍他的肩膀。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4ZLRBTN2

「我知道，我懂那種感覺……我也被欺負過……不管在哪個國家，社會都很冷漠……可是，我都走過來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Ylr8unaV

「消林……」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MhBnfdXc

試著擁抱。啓士訝異，自己竟然能對陌生人敞開心胸。雖然，有一部分的他很想趕快離開那個特殊體味。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Rtf9eIWP

「你也可以撐下去……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pZHXgCT5

「好……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hfc9w6LT

阿布破涕為笑，跟著啓士擺出漫畫角色的招牌姿勢。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2ziZJwK6

氣氛不再低迷，兩個國家的年輕人一起站起，一起上工，一起面對艱難的世界。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fSkDUiRW

走入櫃檯，啓士看著彎腰點貨的阿布，再看到咖啡區的冰淇淋機，視線停留了幾秒。接著，熟悉的入店旋律就蓋過所有思緒。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pxDTPc0C

數日過後，晚班。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B0DuFsy6

「歡迎光臨！店長好！」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KVuubSU6

「喔？阿布，中文越來越標準囉……林啓士呢？」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4ZY9MS9G

「店長，您找我？」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Msa9q3gD

「嗯，你來一下。」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8iU2scAa

帶著疑惑表情，小職員跟隨掌權者進入休息室，來到電腦桌前。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jWOY0Up1

店長無言坐下，打開監視器軟體，叫出過去紀錄，用後腦勺說道

：「阿布啊，之前常常出包吼？」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I4RPH3et

「對，他有點……」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TR20tIEh

「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會一直忘記一直忘記……到底哪邊出問題？結果喔，每次冰淇淋擠不出來的時候……」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JNEr3Dgz

定格的畫面讓啓士臉色發青。店長指著站在咖啡區的人影，轉頭質問。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3tkZDvkS

「很巧吼？都是你最後一個打開上蓋檢查唉……啊都沒有發現問題嗎？」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4hpK7Fuv

「不是我……我……沒問題。」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TWvCBPXq

「哈？那就奇怪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QeDZ1NhD

「不是我。」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8jN6pXwQ

「沒有懷疑你啦……可是，你剛來的時候，實在有點邊緣，我們都不曉得你在想什麼。我有請大家多關心你啊，狀況應該改善了吧？要是覺得自己被排擠，就要反應，不能找到晚輩，可以欺負就故意這樣唉？又不是當兵，學長學弟制，啊，你沒當過吼……」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Q0Iek7Px

逐漸強烈的耳鳴、念念有詞的店長，啓士只是不斷重複三個字，把自己封閉在城牆內側。不曉得過了幾分鐘，還是幾小時？感到有人經過身旁，他才回過神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GqtKMdKO

「總之喔，我也沒確切證據，這次就當沒看到。以後小心，我會盯著你喔……先走啦。」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4bkwgc7d

「是，謝謝店長。」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w6460nSk

房門關閉。靜謐的空間中只剩秒針滴答作響。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IMw3Ht4L

啓士走進員工廁所，拿出手機，開啟相簿，找到之前去日本遊學的照片。那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kq1ywCGW

看著鏡子，他試著模仿當初的笑容，撐起兩側嘴角。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4wCxzZjv

說也奇怪，跟現在比起來，好像沒什麼變。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A4sMQJbh

回到店內，流暢無比的結帳台詞傳入耳中，很難相信那是從外勞口中說出的。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6ZMhDDui

「你的微波好了，謝謝光臨！店長，要走了嗎？」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Y0mKSdWB

「嘿啊。ㄟ，我剛好像看到比你還黑的！」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asH4T4GA

「哈哈！非洲人喔？」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v005af2r

不知不覺，阿布已經對業務駕輕就熟，還能跟店長有說有笑。啓士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又被世界隔絕在外。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KkRonU9G

「原來……你也是他們那一國的。」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TcNmodHf

啵、啵。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Nx0WQFz5

隔天。冰淇淋機一如往常勤奮運作，但林啓士辭職了。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SqH3cK2i

是時候檢討人生規劃，這個職場對自我成長來說已到極限……留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默默退出聊天群組，再也沒有出現在店裡，再也沒有看過阿布。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zd3CZKpe

這絕非逃避，都是大環境的問題……啓士總是如此鼓勵自己。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JsEgOVFi

他只是需要在這個染缸裡喘口氣，總有一天，要找到屬於他的新天地。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IPXav8A9

想爬上岸，總得踩著什麼東西。

ns52.15.207.126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