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的魔術士 - 第四章-6.不寧的家

煥景同穆海帶著水緣回家後，在門口就注意到客廳、走廊的燈還是亮著的，明明現在都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煥景猜想，或許寧燁是在等他倆回來，所以熬到這麼晚，頓覺欣慰。方入門，只聽到一個微微的打呼聲。

這是誰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寧燁。她會熬不住，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畢竟有了中午時分那番運動，能不累嗎？

煥景示意兩人，躡手躡腳，輕聲細語，盡可能放輕腳步，不要吵醒寧燁了。

走入各廳，便看見寧燁換好睡衣，正趴在茶几上呼呼大睡，似乎白天的運動真的有累到，煥景向兩人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便抱起寧燁往臥室去，放到床上，為其蓋被，然後關上門。

回到客廳後，煥景看到那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正當堂激烈對峙。

「我說我不知道，你哪個字聽不懂！」

「我沒有說我聽不懂，我是要你好好陳述，你在那棟房子做了什麼？」

「所以，我說了，我不知道啊！」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做的事情，你應該要知道才對。」

「不是，你要先聽我說，我的意思是說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沒有印象。」

「你做了什麼事，你最清楚，沒有什麼叫不知道的。」

他們倆個就這樣雞同鴨講，各說自話，只為爭自己的理，聲音不覺間就大了起來。

「噓──」

煥景受不了了，噓了他們一聲，方才停歇。

「拜託你們兩個人小聲一點好嗎？現在已經一點多了，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們睡醒再談，好嗎？」

「……喔，好，那我要睡哪裡？」

煥景正打算回應時，穆海確實神情嚴肅的打斷了。

「不行，有些事若不說清很多時候便會造成問題。」

穆海完全不打算放過水緣。

煥景真覺得不能讓他繼續這般鬧下去，直接坐在兩人中間的位子，面對穆海，雙手搭在肩上，說道：

「我不是不讓你說，也不是不讓你追查，只是現在真的晚了，我是真不想吵醒睡夢中的人，但如果你真要追問，請已極低極小的聲音來說。不過，在你開始追問她前，你必須說出這件事的嚴重性讓我評斷，如果覺得還好，我們明天再商量，如果緊急我們現在就說。」

看在煥景這般介意的份上，穆海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實不相瞞，我生前曾面對類似的東西，當時我也像你這樣，覺得把我們看到的部分處理掉就行了，但在很多事情上，如果只看表面，就會遺漏他遺留下來的問題，我曾經的戰友就因此喪命。」

「這樣我大概就明白問題的嚴重性了。水緣相信你也明白了吧？好好回答吧？」

水緣低下頭，表現的有些愧疚，她細細回想她進入那棟宅子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

沉吟片刻後，她說道：「我在二樓好像有弄倒一個甕，我記得上面好像貼了很多符咒。」

「你有把符咒撕開嗎？」

「我沒有特別去撕，好像我走過去不小心踢倒，回頭看時，那東西的符咒就都不見了。」

煥景轉頭看向穆海，問道：「這嚴重嗎？」

「非常嚴重。」

穆海態度神情，都十分嚴肅，似乎水緣做了什麼觸犯天理的事情般。

接著，穆海開始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甕本身就封印那東西的容器，而容器只是被傾倒而已，符咒就可以不見，這點意味著甕中的妖魔實力非凡，有能力透過細小的變化，讓自己逃出封印，絕對不是路邊那種地縛靈可比擬。

再者，那東西基本上是沒有肉身的，想要徹底解決這樣的存在，唯有將其困在肉身之中，然後連同肉身一起毀滅，才算是真正解決了問題。

如果以為他沒有威脅就放縱他，確實一開始不會怎麼樣，但到了一些命定時刻，他就會跑出來作亂，危害世間，能盡早處理掉就盡早處理掉。

至於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雖然可以透過「絕視之眼」來查找那東西的所在之處，不過目前並沒有任何可以作為「容器」的東西可以封印他。

「所以，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想做什麼都會受限於材料的不足？」

「果然，」穆海站起身，「還是得照你說的先睡覺，明天在想辦法處理。」

說完，穆海略帶些失意的離開，往煥景為他安排的臥室去了。

「既然沒事了，我也想休息了？我應該睡哪？」

「你就暫時先睡客廳，之後我在為你弄個房間好了。」

說完，煥景弄了床被子來給水緣蓋，自己也回臥室睡覺去了。

一入門，房室晦暗，燈光未明，只能透過走廊照進來的燈約略看清房間內，煥景隱約間，看到了床的被子動了。

煥景不覺得有什麼，把門關上，躺入被窩裡，雙手抱頭，放空冥想。

忽然，兩隻手抱住了煥景，打斷了他的思緒。

「原來你還沒睡。」

「不，原本是睡著了，只不過你們的動靜太大了，我忍不住去聽了一下。」

「這樣啊，那你明白目前是什麼狀況了嗎？」

「大致是明白了，但那東西會進來嗎？」

「依穆海說的，那東西具備了部分肉身，所以想像一般的幽靈進到房裡，是有困難的，暫時可不用擔心。」

「這樣就好。」

寧燁把煥景擁的更緊了，煥景感受著她傳來的溫度，好冰涼，定是剛才也聽了一會，不然不可能如此。

寧與不寧，實是難料。

回到現在，日頭過西山，月亮自東出，暮色已垂，不過現在才五點左右。

紫迷跟柔悅兩個人，由於回家的路大致相同，正一邊走著一邊聊天。

「所以說啊，那東西就是……嗯？怎麼了嗎？」

紫迷看柔悅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你看前面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紫迷向前定睛一看，那人就是寧燁，與其說是眼熟，不如說是熟識。紫迷看到就要走上前去打聲招呼，而柔悅卻拉住了她。

「……怎麼了？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是，你先看，她為什麼要提著菜躲在那個轉角處，遲遲不走，同時不停在觀察什麼？」

「她應該只是剛買完菜，準備要回家，然後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吧？」

「不不不，我覺得沒這麼單純，肯定是在看什麼，或等什麼。」

「既然你這麼說，要不然我們過去看看，再回家。」

「好。」

她們打開手機通訊，兵分兩路，一路從寧燁身後靠近，一路繞道從另一邊過去。

柔悅就從寧燁身後靠近。

此時，寧燁正縮在牆角，略微地探出頭，悄悄注視巷子裡某戶人家的門口。

你說那戶人家的門口有什麼好看的？確實沒什麼好看的，甚至該說跟這裡的每一戶人家都差不多，而且也沒有人誰在那裏。

這裡環境也滿安靜的，聽不到多少人語。

柔悅就這般與寧燁保持距離，拿著手機，打開攝像頭，跟著看。

「紫迷，你從那邊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我這裡什麼都沒看到，有就只是一條巷道而已。」

正當兩人疑惑時，紫迷那一頭先出了狀況。

只不過，麥克風被禁音了，柔悅根本沒法聽到那邊的狀況，同時也因為注意著眼前的事，沒發現紫迷那邊的異樣。

不一會，寧燁對那戶人家產生了反應，把頭探更出去，柔悅也跟著定睛一看，卻發現煥景走了進去。

見煥景走了進去，寧燁也起步跟上，就站到那家門口，安安靜靜聽著，仔仔細細觀察，生怕任何一點消息沒弄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這麼一發展下來，直把柔悅搞得雲裏物裏，好像什麼事也都沒弄明白。

柔悅正打算問問紫迷有沒有看懂時，卻看到通訊早就已經被掛斷了，頓感事情有些不妙。

為了消弭這等情緒，她再次撥打了電話，對方卻沒有接起。

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

就在柔悅分析這零零總總的事情時，眼前又生變了。

只見煥景從屋裡出來，好像遇到什麼很頭痛的事，而感到些許不耐煩，一把就發現躲在屋外的寧燁，要把她帶進去。而寧燁卻萬般拒絕，表現的很不情願。

忽然煥景的眼神一瞟，便發現躲在牆邊偷看這裡的柔悅。煥景向她招手，示意過來。

以為自己躲得很好的柔悅，還東張西望確認他是在叫自己，方不情不願的走過去。

煥景見她過來，也要走上前去搭話，但他的目光向上一瞥，卻看到了一個不祥之象：

凜月寒風天濛濛，夜色低垂化夢魘。他人驚見趕快走，莫使我等丟性命。渾身漆黑遁世間，一件掛袍掩來歷。手中無物作凶器，吐息雲霧變斧鐮。乘著恩仇踏著怨，腳下層層古今緣。一時說透難解氣，須是借血澆吾魂。彼時手起鐮刀鋒，就取姑娘無辜命。開脫輪轉升浮屠，肇始班班大劫難。

煥景借了寧燁一把小刀，趕緊將她推進忙內，獨自走到門前，示意柔悅快點跑過來。

柔悅不懂她的意思，向後看了一眼，驚見那奇怪、恐怖的東西拿著鐮刀，步著雲霧就朝自己靠近，很是害怕，便箭步朝煥景而去。

煥景見她過來，護到身後，然後抓準時機，對著那個渾身雲霧雲霧的傢伙擲出小刀。

那傢伙被小刀擊中後，像是氣球爆掉一般，潰散開來，頓時不知所蹤。因他出現而變得詭異的環境，又都恢復了正常。

煥景走上前去撿起地上的小刀。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問我什麼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聽那穆海說，那東西是某個人的怨魂。」

「既然是怨魂，那怎麼會來追我？」

「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們一起去過的山上洋宅，我猜那怨靈應該是當時不小心，帶回來的。」

「這樣的話，應該不是只有我會遇到吧？」

「嗯，說的沒錯，但凡只要見過他『真身』的人，都有機會遇到，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我們應該沒見到什麼真身才對。」

「不對，我們見過，就是那個黑袍的人。」

「黑袍的人」這麼一說，柔悅確實有印象了，同時心中又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那日在見到那黑衣僧人的時候，他為穎玥摸了骨，莫非因此穎玥將會陷入危險？

正思量間，門打開了，紫迷跑出來，飛撲向柔悅。

「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可以放手了。」

「真的嗎？剛才我在樓上是看得怵目驚心，生怕出了意外。」

「所以我說了，我沒事。不過，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這下紫迷終於鬆開手，後退了幾步。

「其實剛才我也遇到了一樣的東西，多虧了他救我。」

柔悅看著紫迷手指著的他，乃是煥景，稍稍陷入了思索當中。

眼下柔悅產生了兩個疑問：一、當時煥景並沒有與柔悅等人見到「真身」，那怎會跟著惹上這般妖魔？二、像剛才那種狀況，風雲變色，以柔悅與紫迷剛才的那般距離，應該是可看到變化的，怎麼就什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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