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王-Connection - 第七章「以死為生」

「啊啊啊啊啊！」爆出一串慘叫，遊光倏忽驚醒，上半身下意識從床上彈起，大口喘著粗氣。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回到白色房間的床上，換回一身狼狽。

「歡迎回來，遊光先生。」星首平淡地向他搭話，他手邊似乎在忙些什麼事情，看都不看遊光一眼：「喜歡卡片世界的你嗎？」

方才的經歷太衝擊，遊光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左右張望，確定自己回到純白的房間裡，才大鬆一口氣，開始朝星首傾洩自己的怒火：「這怎麼搞的……剛剛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我會突然變成女生啊？」

「嗯……我想那應該是男人吧？」星首回答著，刻意避開遊光的眼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變成那樣，可能你心中的某部分潛意識……」

「啊啊啊，住口、住口！」遊光雙手抱頭，哀嚎著蓋過星首的聲音。他可不想聽到對方說出自己想變成女生之類的話。

「不過，這樣就確定你是連結者了。」星首一面說，一面從儀器裡拿出一張卡片，遞給遊光：「拿去。雖然不是必要的東西，不過……或許能成為你的力量。」

接過卡片，那是一張等級二的怪獸卡。瀏海、和服、微長髮，遊光一眼就看出來，這便是自己剛才看過的鏡中人。

「煥之魔妖 • 織子」

「欸……？」手中之物讓他在驚恐之餘仍感到好奇，好在星首立即為他解說了。

「連結者在卡片世界有另一個身份，自然也是可以做成卡片怪獸的。這也算是連結者的身份證——畢竟獨一無二。」星首看著他，推眼鏡：「考慮得怎麼樣？如果要加入組織，我可以讓你住在這裡準備測驗。」

看著手中的卡片，遊光又沉默了。恍恍惚惚間，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炙熱的決鬥場。

那場決鬥以來……我就一直都是敗者。

決鬥這種事，我實在沒有自信。

「選擇困難嗎？」星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遠：「總之我先放你走吧，畢竟早就說過了我們沒有敵意。至於加入組織的測驗……連結儀會告訴你資訊。」

溝邊撿到的魔妖牌組同樣被星首遞到床邊，不知何時四肢的束縛盡數解除。步下床，耳邊迴盪著星首的告誡。

「放心，你無法利用我們的設備來策劃恐怖行動……一旦發現異常，指路星就會立即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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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光回過神，身畔晦暗無光。指路星的人把他送回貧民窟無人注目的一角，髒亂的環境裡，好像只有手中牌組勉強算的上整潔。

『組織會提供日常生活的一切所需，包括食、衣、住、行……』

如果能加入指路星，那會是遊光盼望一生的救贖。對生活品質媲美乞丐的他而言，有一個居所、一份工作、穩定生活，絕對是他求之不得。

然而，就是有這麼一堵牆，擋在甜美的誘惑之前。

『我們會測試加入組織的連結者必須有一定程度的實力，最重要的當然就是決鬥。』

「決鬥」，明明也曾經是他的自信。

決鬥盤上的卡片錯落、決鬥場中的熱烈交鋒、決鬥場邊的歡呼鼓動，這些都如同昨日，猶在眼前。那時的遊光萬人追捧、生活順遂，活在鎂光燈下的每一刻，都和他的名字相符，理所當然。

可昨日終究過去了——曾經他最擅長的事，此時只令他卻步。

他享受決鬥、熱愛決鬥、憧憬決鬥，卻無法在決鬥中，展現出自己所嚮往的熱烈與表現。

加入指路星需要決鬥的測試，這肯定只會是難以跨越的門檻。

「啊啊……」喉間不自覺地流出怪叫，感覺到自己的眼框一濕，遊光連忙閉上眼睛，卻不能避免熱淚盈框。

生活的一切總是充滿無奈：現在的他已經不求功名、不求勝負，卻連安穩生活這件事，也要立上這樣的阻礙。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明明只是想要擁有自己的生活……肯定是那場決鬥害的吧……！

「啪！」牌組散落，破爛的床板無法承受他劇烈的動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可惡、可惡、可惡！」遊光用盡全力捶打映入眼簾的一切，反正這些已經破爛不堪，正好用以宣洩。

「如果沒有發生那場決鬥……沒有那次敗北……」

縫補無數次的枕頭一如往常爆出棉花。

「如果能一直站在巔峰……」

幾聲裂帛，破爛的被單多出更多口子。

「如果我沒有變成這樣……」

木床板喀喀作響，但不及遊光口中的怨懟。

「如果我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心上所有終於坍塌，顧不上夜深人靜，遊光仰面，嘶吼。

「是誰……把我的人生奪走了啊！？」

可惜情緒再強烈，周遭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回應他的怨憤。

一片死寂裡，遊光被迫冷靜。淚水滑過他的臉頰，身體隨急促的喘氣起伏，由肩膀到指尖的整隻手臂，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腕上的決鬥盤和連結儀相互碰撞，發出一些細小的聲響。

吸引了他的注意——勾引出一線想法。

透過連結儀，可以把自己轉移到卡片的世界裡。

坐起身，遊光行屍走肉般無力的身體伏在地面上，翻找著散落的卡堆。

星首只有說，不能用這些設備來策劃恐怖攻擊，對吧？

連結儀發出開機的聲音，緩緩延展出放置場地魔法卡的格子。

我只是像其他連結者一樣……進入「連結」狀態而已。

「禍亂之城 • 平安京」設置完成。

長舒一口氣，作為自己第二次連結，遊光心裡依然緊張，可是想起現實的絕望，便讓他把退縮的念頭全部置之腦後。

在那裡，連結者會有只屬於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閉上雙眼，意識符合預料斷了片。再次深陷黑暗的當兒，遊光生異常平靜，沒有慌亂、沒有焦急，只是靜靜地，等待自己回到那間五彩斑斕的服裝鋪。

「以死為生」

就讓「遊光」的人生終結吧。

現在的我，名為「織子」。

〈序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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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以落魄一詞而言，我們分明是一樣的。

----------第一部 • 金羽、青焰與禍亂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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