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王-Connection - 第五十四章交鋒

波旬望著染紅天際的彩霞。

城門在早些時候就因不明原因全數關閉，城門侍衛的說法是試圖圍困城內的魔妖。就憑他準備的法陣，就算和其他魔妖們交鋒也不是問題，可隨著夜幕漸降，波旬的心臟持續鼓動著焦躁。

明明已經在城內來回巡視好幾圈了，卻連一位魔妖都沒有撞見。

他心上很不踏實，而且他很清楚自己不安心的原因。

煥之魔妖 • 織子。

在那一天針對夜叉的行動裡，他和參謀都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名魔妖出現攪局。當晚以津真天的表現實在無話可說：僅憑簡單的資訊差，就在師範手中拖延了時間、在妖神刀下偷得上風，雪女能夠出現救場，肯定也和織子脫不了關係。

這還遠遠不夠，同一天晚上，織子質問自己時的表現更是讓人永生難忘。

那名少年換下一直以來唯唯諾諾的氣質，目光犀利、態度鋒利、異常沉著，和眾人印象中的「織子」簡直判若兩人。當時的織子僅用一個眼神就順利支開正在氣頭上的雪女，光是這一點就隱隱約約證明了些什麼。

從那一天起，波旬就很清楚自己所面對的，絕非泛泛之輩。

何況這些只是冰山一角。

在極短時間內，織子就取得魔妖之間的信任、逃過參謀的幾次算計，實戰方面的反應、刀術及金羽的使用更是進步神速。

這一切實在很難想像。

腦海中再次浮現那棵被金羽重擊的樹木，波旬再一次陷入長長的沉思。

直到夜幕低垂、繁星點點升起，城牆外終於傳來一陣騷動。看著妲姬釋放的靈從城外跨過城牆、打在自己身上，波旬張開雙手，默默接受這份力量。

城牆的外面，織子和參謀的交鋒已經正式開始了：只要踏出這道牆，就得做出最終的抉擇。

天狗拍動魔妖之翼，默默握緊自己的法杖——它的主人名為不知火的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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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和麗神沒有草率行事，兩人面上的表情相當類似，都是一副不帶玩笑的凝重。

看來這些確實不在參謀的計算內。織子暗自慶幸，然後舉起殘鋒垂直向下一劈。

霎時，朧車和土蜘蛛同時行動，蛛絲纏上燃燒的火輪，鋼鞭已經先一步直襲麗神的面門；餓者髑髏怒吼一聲，地面下的脊椎陡然伸長，頂著他的骨架鋪天蓋地，陰影很快就遮覆了不知火的參謀。

參謀的面部唰地一下慘白，織子幾乎可以看見她在一瞬間咬緊了牙關：然而在餓者髑髏落掌的瞬間，一道似曾相識卻又不算眼熟的橘紅色火光在原地一閃而過。

「鏘！」

麗神伴同參謀的身子不知何時退了幾尺，帶火的薙刀劃成一個華麗的圓弧，重重擋下土蜘蛛的鋼鞭。第一波攻勢確實不算成功，但眾魔妖不必交換眼神，只是一昧追逐著猛攻。

妖神的戰鬥方式一直都是以攻為守，如今讓她罕見擺出守勢，可就是攻擊手段奏效的證明！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織子也和其他人相同士氣大振，他迅速握緊殘鋒、振袖伺機而動，餘光處卻有另一道身影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他身旁，一身白毫整潔亮麗、在月光下微微閃爍著光茫，銳利的五指垂在身側，微微抽動的狐耳對應著深邃的瞳孔，九條同樣雪白的尾巴從衣擺下靈動而出。

麗之魔妖 • 妖狐的聚靈鏡不再繫在腰上，而是富有生命力般飄浮在側。儘管現出了魔妖真身，妲姬的大小姐氣質依舊不變，靜靜地、默默地佇立原地，遠眺的眼神都顯得文靜。

「妲姬，怎麼了？」

「……沒事，小女子沒事。」

妖狐的聲音冉冉入耳，織子原先飄然的心情冷不防地降了半截。即使有些沙啞，他仍然能聽出那份明顯萬分的悶悶不樂，少了屬於妲姬的輕巧，變成一種病態的沉穩。

她和織子並肩而立亦非沒有原因，正是她同樣凝視著眼前的戰鬥。

短短數秒內，必須同時保護參謀的麗神已經占盡下風：她不斷閃避朧車的衝撞和餓者髑髏的拍擊、阻擋蛛絲和鋼鞭不間斷地猛攻，雖還沒有血色的傷口，她額上也已經擠出不少豆大的汗珠。

而妖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織子沒法跟上她快速移動的目光，心裡卻很清楚對方所見何物，深深的罪惡感也讓他的情緒一口氣跌入谷底。

「……妲姬，抱歉。」

妲姬和妖神的感情很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真情真意的交換：而自從織子的調查後，兩人的唯一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看著心愛之人遭同伴圍攻，卻沒有立場、也沒有能力出手相助。正因織子無法揮去那天黃昏所見的場景，才對妲姬的痛苦感同身受。

而妖狐的注視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再開口時字句皆如靈魂出竅般空洞：「不，是小女子不好。」

「織子小公子，抱歉，小女子不才，無法投入大家的戰鬥。」

織子一時語塞，預計投身參戰的行動也如生鏽般僵直。

「妲姬……」

「織子小公子，切勿自責。」妖狐道，聲音一板一眼，顯些呆滯：「小女子明白你所做的決定與計畫。」

「但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火光乍現，分不清是來自麗神的薙刀，還是朧車身上輪轉的烽火。

「嗯，沒關係。」

「只要可以保全所有魔妖的性命，就好了。」

一瞬間，織子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一個畫面無法阻止地浮現在眼前：他看見麗神 • 不知火猶豫的薙刀，和眼神裡那份求救的無助。

明明和雪女是相同的，明明魔妖與不知火，都是抱著同樣的心情在戰鬥。他在剎那間質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轉念一想，更複雜的想法又佔據了他的思考。

如果考慮了妲姬和妖神，那麼其他人又怎麼辦？

夜叉差點被妖神斬殺、不知火的師範對魔妖們抱有異常的敵意、參謀冷著眼說出的話也絕非玩笑。

魔妖，我族傾盡全力，也要將你們在此擊殺。

正因是為了各自的理念針鋒相對，才無法抵抗這相互征戰的宿命。

「抱歉，妲姬，我必須繼續完成它。」

說話的同時，織子很清楚自己心底正源源湧出酸楚。

妖狐沉默不語。

織子重重的甩甩頭，試圖拋卻自己對妲姬的擔憂。果然，還是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參謀和麗神的位置明顯向著林子後退了很多，這個想法也不難猜測，就和不久前的織子一模一樣：既然落居下風，最佳解兼任唯一解也就是逃跑。

絕不能讓她們逃掉！

他重新握緊殘鋒，大大張開腳步，準備衝刺過去加入混戰。妖狐仍舊站在他身邊，沒有任何動作，靜靜地、默默地，始終如一。

然後那腳踝施力的前一秒鐘，城牆方向毫無預兆爆出一聲巨響。

織子的思緒一時斷了片，腦海中反覆播放著混亂的資訊和文字。

『……公主殿下，妲姬如果一次釋放這麼多靈，似乎沒有辦法有意識地控制……』

『……換言之，如果波旬就在附近，當然也可以跟著變身……』

『……那麼……就任他變吧……』

他看見圍攻麗神的眾魔妖們同時轉動了目光，抬首的麗神嘴巴微張，而那參謀眼角一低，再次讓他心臟驟停。

又是那抹自信無比的微笑。

他急急跟上大家的目光，投入冰冷的夜色裡。

黑暗的夜幕上，翼之魔妖 • 天狗憑依著兩片巨大的翅膀，飄浮在所有人的最高點垂首俯視。

『……到那個時候，他就會自我介紹了……』

『……是波旬，還是不知火的隱者。』

那法杖叮噹作響之際，無數星火憑空而起，點燃平安京正上方的每一吋空氣：屬於不知火族的滅妖烈焰，頃刻間滿盈在天狗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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