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 63.演講

回到房間，江語柔從抽屜裡拿出那本米白色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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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剛剛的拍立得放到最新的相紙裡，撕下便利貼，抽出黑色水筆，在上面寫下：【ＨＢＤ１１２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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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後，她又再次看著那張拍立得出神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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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裡，兩人肩膀緊緊挨著，謝斯南微微側頭看向鏡頭，笑容一如既往地張揚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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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旁邊的少女，嘴角彎起的弧度乾淨純粹，眼睛亮得像是有光藏在裡面，像一口不小心溢出的糖罐。臉頰有點紅，也許是因為距離太近，也許是因為其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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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像是一對剛剛被火光照亮、卻還不敢靠得太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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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張照片拍得並不好——有點模糊，有點暗，色彩不如想像中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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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奇蹟般地，把那一刻的心動封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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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回過神來，將相簿輕輕放回抽屜，隨後又從禮物盒底部取出一張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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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卡片被壓在最深處，藏身於各種緩衝材料之間，像極了某個人小心藏起、不願示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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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小心地，將那張卡片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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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卡紙上，少年的筆跡剛勁有力，每一筆每一劃都透著一種屬於他的，漫不經心卻又認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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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江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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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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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以後的日子，想拍什麼就拍什麼，想留下什麼就留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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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記得，自己的生活，自己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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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ＸＳ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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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盯著卡片看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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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句話彷彿能透過紙張，讓江語柔看見少年在說這句話時，認真又散漫的神情，在她心裡撞出了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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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你教我怎麼過生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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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嘟囔一句，語氣淡得像是在抱怨，卻又沒那麼有火氣，反而因為抑制不住上翹的嘴角而讓人有種在撒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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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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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謝斯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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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覆閱讀著江語柔的卡片，似乎想把這一字一句全部記在腦海裡，一邊看一邊回想今晚的生日驚喜，心跳也如劫後餘生般狂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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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送女生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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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第一次為「喜歡的人」創辦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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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也會焦慮，害怕自己來不及，害怕她不喜歡，害怕一不小心，就讓這份藏得小心翼翼的心思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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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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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下了他的禮物，拍了那張他們幾乎貼在一起的合照，還送了他一份早早準備好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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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收下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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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收下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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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把卡片輕輕放回桌上，仰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額頭上，閉上眼睛，嘴角卻怎麼也壓不住地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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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從今天起，他們之間，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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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江語柔剛才拆禮物時，緊張得像在拆炸彈的樣子，還有拍照時她故作鎮定的語氣，忍不住笑出聲來，抬手捂住自己通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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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那麼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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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連這一點小事都覺得可愛的他，是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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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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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緩慢而穩定的推進，十二月悄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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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班會課，許淮舟在班上宣布：「下週三學校請了知名作家來演講，原本只開放給高三班級，但還有多餘的位置，因此學校決定特別開放給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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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瞥見底下同學興致缺缺的表情，許淮舟話鋒一轉，直接進入正題：「講師是林明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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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一陣小小的騷動，但大部分人還是懶懶地，只互相看了幾眼，沒什麼太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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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推理小說家，又不是當紅偶像，對大多數理科生來說，吸引力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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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繼續道：「因為我們班是理科班，所以學校只安排給了我們五個位置，有誰想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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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偷偷覷了眼身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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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幾乎是在許淮舟說完話的下一秒便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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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不算突兀，但在一片無精打采的氛圍裡，仍然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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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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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挑了挑眉，似乎是感到有點意外：「好，還有誰想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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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跟謝斯南感情好的男生在看到對方舉手後也紛紛表示自己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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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名額很快就被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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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隨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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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收拾著講台上的東西，離開教室前，突然想起什麼，轉頭朝江語柔的位置看一眼：「江語柔，來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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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有些意外，但還是起身，慢悠悠地收拾了下桌面，跟著許淮舟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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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辦公室裡的氣氛一如既往地安靜，只有零星幾位老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改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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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領著她走到自己辦公室前，順手搬了張椅子過來，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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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坐好，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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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翻了翻桌上的資料，沒拐彎，直接開門見山地道：「這次林明慧作家來演講，需要一個學生代表上台致謝並送花，學校那邊希望由你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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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江語柔眉毛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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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了許淮舟一眼，語氣不輕不重地問：「我能問為什麼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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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大概猜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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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舟笑了笑，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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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以前有上台經驗，臨場反應也好。」他說，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而且你跟林作家，應該也比較熟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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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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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盯著自己膝上的褲子皺摺，沉默半晌，久到許淮舟都以為自己準備被拒絕，正要開口，就見面前少女端起笑臉，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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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由我來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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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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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導師辦公室回到教室時，江語柔下意識地朝謝斯南的座位望去，只見他埋著頭，正專心滑著手機，一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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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挑眉，有些意外。畢竟在學校，除非有事需要公布在群組，謝斯南平時很少碰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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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俯身隨口問道：「你在幹嘛？」說完，她順勢低頭快速瞥了一眼少年手中的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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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像是訂書網站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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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頭也不抬，專心刷著網頁：「在搶書，剩三分鐘開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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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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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前的迷局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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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蹙眉不解，語氣微頓：「這本書前幾天不是……」送給你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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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說完，少年就搶先一步解釋：「親簽版當然是拿來收藏的。」話落，他突然抬眼與江語柔對視，桃花眼裡閃著異常執著的光彩：「現在這本是拿來閱讀、畫重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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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居然還要畫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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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了扯唇，有點不知作何反應：「你還真喜歡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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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垂下視線，繼續刷著網頁，鼻腔輕輕哼出一聲「嗯」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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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裡莫名浮起一絲後悔——後悔剛剛答應了許淮舟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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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暗自祈禱：到時候千萬不能讓謝斯南和媽媽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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