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鞦韆 - 第29章半信半疑

不是夢。跟上次不一樣，不是夢。

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荃產生這種不應該存在的感情？這樣看來，荃說的是真的，是我先告白他，再被拒絕，才車禍失憶，忘記這一切。

事到如今，我再怎麼否認，再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荃有什麼錯呢？他只是被我搞糊塗了，我才是整件事的源頭。

現在又該怎麼辦呢？我是不記得了，只能從一些蛛絲馬跡去拼湊，荃卻是全部都記得，要承受的，肯定比我還多。

如果，他也忘記就好了。如果，一切能重新來過……

「喂！在想什麼？這麼嚴肅？」

一個聲音把我的思緒打斷，我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下課。

教室內充斥著喧鬧嘻戲的聲音，而前座的劉子業卻是一臉認真地看著我，好像已經看著我好一會兒了。

「我……」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討論這些事，只好說，「我頭痛。」

「嗯……」

他看起來半信半疑，眼裡甚至帶了點戲謔，彷彿看透了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將一張A4紙放到我面前，用手指敲了敲紙面。

「這禮拜六日，我們社團有迎新活動，妳要不要來？」

「不要。」我想也不想就拒絕。

「不要這樣嘛！人數太少很難看耶！看一下嘛！」

難得看他很是苦惱的樣子，我便重新瞄了一眼那張報名表的標題──宇研社迎新宿營。

「宇研社？」

「嗯，宇宙研究社。」

「研究宇宙？」這麼學術性嗎？

「表面上啦！其實……」他神秘兮兮地靠過來，「是研究平行時空，不過學校怕出事，不准我們成立這種社團，就只好改成宇宙研究社。」

我疑惑，會出什麼事？不過又想到，好像聽過有人看了穿越劇真的試圖要穿越的，也就不難想像學校這個決定了。

不過，劉子業好像也沒有要繼續跟我介紹宇研社的意思，而是回到正題，繼續說道：

「每次邀妳妳都不來，來一次就好。拜託拜託。」

他雙手合十，一幅很煩惱的樣子，然後又脫口而出補了一句道：

「不然妳六日在家要幹嘛？」

我一愣，腦中又頓時閃過荃的笑臉。

不是小時候那種單純的笑，而是那天他倚在房門前，意有所指般的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畫面一直在我腦海中浮現。

這個笑容，就好像是一道界線。

在那之前，我們都可以說是開玩笑，或是車禍之後的PTSD，或是手足之間的羈絆。在那之後，我們就不僅僅是如此了。

而我，才剛剛踩過界，應該還來得及，還能再跨回去……

於是，我又重新看了一眼報名表，內容大約就是一些團康活動和烤肉，晚上露營和營火晚會，地點在附近山區的營地。

「好吧，我去。」

不只是因為六日可以稍稍避開他，也是為了拓展一下我的社交圈。我不能再跟從前一樣，只跟荃一起聊天、一起玩。我們應該都要另外交些其他的朋友。

劉子業展開笑顏，隨即在我的桌上拾起一隻筆，催促似地要我填寫報名表，然後撕下回條，收回資料夾後，才又拿了另一張出來，又重新放到我的桌上。

霎時，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幹嘛？」

不會要我回去拉荃一起來吧？我就是因為要避開他才答應的啊！

這個念頭才閃過，我身後便竄出一隻手，拿起我的筆，微俯著身子，近得熟悉的香味就這樣鑽進我的鼻尖，藏在他衣領下的紅印，也隱隱地浮了出來。

我臉上一熱，退了幾吋。

「你……怎麼在這裡？你……也要去喔？」我無法控制地結巴。

荃飛快地填好了報名表，再把筆扔回桌上，然後重新挺直了身子，回頭望了我一眼。那眼神，深刻得彷彿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又全部凝結成三個字。

「我要去。」

他淡淡一笑，伸出手，輕輕地撫了下我的頭。就好像我的頭頂有片烏雲般，輕輕地幫我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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