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法輕鬆戀愛 - #3 高恩瑀的一天

高恩瑀有時候會對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感到厭倦，彷彿自己只是宏大世界中的微小齒輪，在無聲無息中轉動，即使不小心損壞，世界仍會繼續運作。

但也許正是因為這顆齒輪的存在，才讓一切都更順利的運轉。

市高中全校都有著值日生每週留下整理教室的習慣。

「今天就上到這裡，值日生別忘記幫忙把教材還回去，有點多喔。」

所以一如繼往的，趕快做完工作，他就能早點回家。

高恩瑀好不容易做完教室打掃，同學也陸陸續續離開，他看到講桌上的大張海報，嘆了一口氣。

多出了預期以外的任務啊，他感到有點無奈。

同時，高恩瑀看到倚靠在教室後邊置物櫃滑手機的某人。

「姜源輝，你不去社團嗎？」

「啊，恩瑀？我晚點就去，怎麼了？想要來我們社團嗎？」姜源輝覺得相當難得的看向高恩瑀，眼神裡充滿期待。

「沒有，你如果沒急著走的話來幫把手吧，一起把教材搬回去。」

「…」姜源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起身走向高恩瑀，用力勒住他的脖頸，「你這傢伙！」

「幹…幹嘛啊…？」

高恩瑀滿臉不解的拍打姜源輝的手臂，讓他趕緊放手。

「臭小子，原來是想叫我做事啊！」

「蛤？我不是說了我們一起嗎？」不理解姜源輝的賭氣，高恩瑀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才不是這個問題好嗎！另外一個值日生呢？」

「你說呢？」高恩瑀指向黑板寫的值日生座號，「跟你同一個社團，下課就不見人影。」

「啊…我們社團的傢伙，最近都很積極去社團啊…」

「什麼？」

高恩瑀低下頭整理教材，並沒有看見姜源輝沉下來的臉色，這讓姜源輝欲言又止。

其實高恩瑀並不是沒有察覺，他只是不懂姜源輝的情緒，也不想去探究。

「沒什麼…」

「沒事的話，你會幫我對吧？」毫無顧慮的高恩瑀一臉認真的示意講桌上的教材。

「對啦對啦！真是敗給你…」

「好耶。」高恩瑀握緊拳頭，得逞的露出心情愉悅的樣子。

看著眼前過於天然的高恩瑀，姜源輝嘆了一口氣，該說是幸福還是不幸呢？總是如此這般“無感覺“，這傢伙總有一天會吃虧的。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6E6nJsiH

不知為何，此時姜源輝腦海浮現出了好友徐海娜昨日在開心食堂的憂愁臉。

「不過想太多、感情豐富也很吃虧就是了。」

一邊搬運教材，一邊走出教室，姜源輝看著高恩瑀的臉有感而發。

「？」高恩瑀疑惑的皺眉。

「沒什麼。」

這樣講起來，他倆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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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發現徐海娜！」姜源輝與高恩瑀在舞社附近看見徐海娜一個人大步的走向沒人的空地。

剛剛才想到她而已，還真巧…姜源輝正打算上前叫住徐海娜。

「喂。」高恩瑀將走到一半的姜源輝拉住。

「？」

「我現在才沒有喜歡他！就只是有點放不下他而已啦！」徐海娜緊閉雙眼對著天空大吼，兩人被徐海娜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

「她是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呃！」高恩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總感覺多管閒事會讓事情變得很複雜。

尤其眼前的兩人湊在一起肯定相當麻煩，高恩瑀腦袋裏冷不丁回想起高中一年級時，三個人同班的情形。

『恩瑀，你說徐海娜是不是很過分？她竟然說我交不到女友是因為我太懂女生了很噁心？？』

『你說說他啦，恩瑀！就因為姜源輝他老是喜歡學我的語氣還嘲笑我的少女心！』

那時面對兩張湊上來要求他仲裁的、激動不已的臉，高恩瑀可說是相當棘手。

『呃，我先說，我站中立。』

『『不准站中立！！』』

每次高恩瑀受不了，舉雙手投降，姜源輝跟徐海娜還是會繼續纏著他。

三個人剛認識的時候，並沒有到形影不離，僅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高恩瑀就沒少受過他們加成在一起的苦頭了。

回到現在，看著明顯心情不好的徐海娜，高恩瑀和鄭赫宇站在不遠處躊躇。

「你，要去關心她嗎？」姜源輝指向一臉沮喪的徐海娜。

「…不要。」

高恩瑀假裝猶豫了一下便拒絕，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的徐海娜不適合接近。

「哇啊———你好冷漠啊！」姜源輝將手靠近嘴邊以表示驚訝，隨後便也直接轉身往原本預定的教材室繼續前進。

「不過我等下還要趕去社團，也沒空理她，她如果有事會說出來的。」

姜源輝並不是認為徐海娜不需要關心，只是這個時候最好給她一些空間，讓她自己冷靜，就像他對高恩瑀說的，如果她需要她會求救。

然而遲鈍且耿直的高恩瑀就不懂得姜源輝的用心良苦了。

「…」

這傢伙才是真冷漠吧…高恩瑀在心裡想著。

不過也就是想著而已，他腦海裡並沒有上前關心這個選項，高恩瑀自己很清楚，雖然他不擅長共感別人的情緒，但他避而遠之的原因是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樣對需要安慰的人來說也幫不上忙，也許他不在旁邊礙事還更好。

就這樣，高恩瑀總算能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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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該是這樣啦。

『恩瑀，幫媽媽去醫院看看奶奶的情況好嗎？』

今天的話當然不好…不過高恩瑀並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嘆了一口氣。

「唉喲，只是稍微閃到腰而已啦！你媽媽就是愛操心，在上班的時候打了好幾十通電話來喲，不過我那時候在病床上睡覺沒有聽見啦。」

看見奶奶坐在病床邊緣揮動雙手，高恩瑀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根本超級有活力，比我還有活力———高恩瑀無奈的輕皺眉頭，不過這也算是好事，於是他又悄悄勾起嘴角。

「我去問醫生還需不需要開藥，外婆你應該不需要住院吧？」

「好啦，那你去問一下醫生哈。」

高恩瑀鬆了一口氣，在電梯查看病歷單，他發現外婆閃到腰掛在急診。

「急診是一樓啊。」

不知道急診能不能這樣過去問醫生，還是外婆已經被轉到骨科了？

總之先去急診問看看吧。

因為是搭邊邊的電梯，一打開門就能看到急診科———

「叮。」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高恩瑀看見一個小巧懦弱的身影坐在空蕩蕩的排椅上。

彷彿會被揉碎於冰冷的空氣一般。

「…闕琉璃」

並不是疑問句，因為他早已將那個像是隨時都會消逝掉的身影印在了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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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他跟闕琉璃是如何認識的，說起來，高恩瑀還算有點印象深刻。

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話就是剛好撞見麻煩。

『呃！』

國中時，某一刻想抄小路早點回家的高恩瑀在校園的角落與哭的梨花帶雨的闕琉璃相遇了。

與其說是相遇，不如說是同班的兩人第一次面對不得不和對方說話的窘境。

『你是…高恩瑀同學？』而率先發話的還是眼角帶淚的闕琉璃。

『…我很抱歉，我會當作沒看見。』高恩瑀伸出手掌別開了視線，『那就這樣，掰。』

『等一下，別走。』然而，一切都出乎高恩瑀所料，闕琉璃在下一秒馬上攔住了高恩瑀，『不用說任何話，就只是在一旁待著就好，拜託你。』

高恩瑀從來都不知道，因為他一直以來不聞不問的作風間接拯救了那時的闕琉璃，成為了他們作朋友的契機。

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他又看見了她不堪的那一面。

有點像是強制觸發的隱藏劇情任務那樣。

還是連續不斷的那種。

而現在，高恩瑀看向闕琉璃，手臂與雙腿上零零散散的瘀青，還有像是被撕扯開的衣領。

在男中的綠色制服襯衫下仍可隱約看到的慘樣。

大概有一兩年不見了吧，她怎麼還是沒能逃出那個深淵？

但也不好當作沒看見，於是高恩瑀淡淡的開口詢問。

「…妳還好嗎？」

有些突然，坐在候診椅上的闕琉璃聽見高恩瑀稍加低沉的嗓音，止住了哭泣。

然而下一秒…

「我…我看起來像還好嗎嗚嗚哇———」

啊，糟了……

高恩瑀感到頭痛的扶住額頭。

像是看見小孩無理取鬧哭泣而不知所措般，高恩瑀煩惱的佇立原地。

他該想辦法說些什麼話來安慰闕琉璃嗎？還是就像之前一樣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讓她自己默默發洩就好———

「闕琉璃？沒事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從一旁診療室走出來的鄭赫宇越過了高恩瑀，蹲在了用力哭泣的闕琉璃身邊，握住她的雙手試圖撫平她的情緒，而後鄭赫宇看向高恩瑀，覺得疑惑。

「你好，你是…？」

「算是這傢伙的朋友吧。」

原來要這樣做啊。

高恩瑀此時腦海閃過了幾個眼睜睜看著闕琉璃哭泣的畫面，而他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雖然他也算是被迫的。

「我只是碰巧路過，還有事所以先走了。」高恩瑀伸出手和鄭赫宇道別，而後看向止不住哭泣的闕琉璃。

「咦？同學你要走了？」不顧鄭赫宇的挽留，高恩瑀最後看了闕琉璃一眼，對她說出最後一句話。

「別哭了，都有人願意給妳依靠了。」

那是他當年沒能為她做的。

過去，高恩瑀曾經在心裡無數次告訴自己不用在意，但每次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那種無力的痛感又悄悄蔓延開來。

高恩瑀知道，他永遠做不到像別人那樣主動去安慰她，甚至連最簡單的一個問候都顯得那麼困難。

所以別哭了啊———

他真的很討厭這種心臟緊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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