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空堂時間,兩人一步步走上圖書館的石階,內心波瀾洶湧的雁明覺得這條路分外漫長。
平時上課時間無人的圖書館,今日突然多了學生在裡面上彈性課程, 本著在安靜圖書館告白似乎比較浪漫想法的雁明受到的不小的打擊。
看見箴弘已拿著書走到圖書館的角落位置,他不再多想,也在書架上隨便拿了本書來看。
下課時間的學生吵鬧得能把兩人說話的蓋過,現在卻靜得出奇,弄得看不下書的雁明心裡更慌,他時不時地偷瞄專心看書的箴弘,不小心就引起對方抬眸回應。
箴弘拿起雁明的書,看了封面,憋著笑用氣音說:
「你看得懂?」封面看起來艱難的書使他忍不住發笑。
雁明也拿起對方的書來看了封面,那是本被翻得有些小破損的漫畫「如果三十歲還是處男,似乎就能成為魔法師」。
「你……想當魔法師?」雁明笑著反問,看著男人抱起另一個男人的封面,八成是學生推薦的,他好奇的隨意翻了幾頁。
「輕點,這是學生借我的。」
雁明點頭,把書放回去對方手邊,他感到新奇—這種題材的書以前箴弘從沒看過,他沒想到箴弘居然看到第六集了,更沒想到他會一臉平靜的看著那種書。
兩人恢復安靜,雁明繼續思考應該如何開口。此時箴弘的手伸過來,打開,裡面有一行字。
「等下去福利社?」
雁明點頭,他似乎也找到了安靜的告白方法,待到對方低頭繼續看漫畫,他也在手上寫下兩行字,握在手心。
距離下課剩下十分鐘,雁明打開手,發現因為緊張,導致字有些許的模糊。他看著張開的手掌,深吸一口氣,翻向箴弘那邊,揮了揮手。
「我一直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嗎?」
看到這句話,箴弘的心抽了一下,睜大眼反覆的看著人手上的字,還推了下眼鏡,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那字寫得並不協調,像是剛學會書寫的小學生一樣,對箴弘來說,卻是世上最美的文字。
他一句話沒說的低頭,滿臉通紅,熱淚盈眶,他眨眨眼,不讓淚水往外流,故作鎮定地繼續看漫畫,雖然內容完全看不下去,還是若無其事地翻頁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箴弘也在剛才的另一手上寫字,因為是用左手寫的,歪扭得有點像雁明的字。
「等一下先不去福利社了。」
看著人手上的字,雁明以為,可能已經到了決裂的時間。垂下頭,不再說話,只希望現在的時間慢一點,因為那可能是最後靠得這麼近相處的時光。他無奈且自責,無奈對方終究只把自己當作朋友,自責自己壓抑不住衝動,還是跟對方告白,害得對方難以面對自己—那不是身為男人應該愛人的方式。
正當雁明期望時間再慢一點,下課鐘響了,學生做鳥獸散,圖書館員也去館外和老師聊天,此時館內剩下兩人,空氣安靜得剩下心跳。
雁明正想起身道歉離開,箴弘抓了他的手,示意他留下,自己則走到人的身旁,雁明也自然的起身。看著人也站立,箴弘只能微微抬頭,看對方帶著濃厚情意的眼眸,他踮起腳尖,輕輕闔上眼,吻上對方的唇。
箴弘的吻使雁明一征,從而明白對方的心意,托住對方的後腦杓,雁明緩緩閉上眼睛,感受對方與自己正交織的一切,舌與情意纏綿。箴弘開始換氣不及,發出細微的喘息,雁明仍不想停手,扶著箴弘的腦袋,將舌再度伸入他尚無防備的唇內,攪得一陣天翻地覆,直至對方呼吸聲更加凌亂,才稍微罷休。
箴弘喘息著低頭不敢再看對方,只感覺對方靠上椅子,拽住自己的衣角,帶自己走出館外後才鬆手。
「老師好!」學生的招呼聲擊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小老師轉頭看看身側的教官,面無表情的臉被剛戴上的帽子遮掩了小部分,卻蓋不住輕微的紅暈。教官表面毫無波瀾,小老師卻深知他的內心一定是洶湧不止,教官摸了那張帽子下的臉,那是他安定自己的常有動作,箴弘覺得可愛。令人豁然開朗的告白與對方事後害羞的樣子比單相思的時候更令人心動。
兩人不發一語地走向各自的辦公室,出了圖書館後,或許是想保留對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情感,沒有一方開口說話,連上課時說的句子也大幅減少。
一天結束,兩人照常一起走到車棚,一開始走的很近,近得兩人不禁想牽起手。在手指觸碰的前一秒,兩人才意識放學時間人來人往,不能太過招搖,箴弘刻意慢了些腳步,跟在雁明身後。
分別騎車回家之前,兩人在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晃了晃,走到無人的最後一排貨架時,靠近,輕輕牽起手,直到後方有動靜,才默契地裝作若無其事,拿了東西走向櫃檯。
回到家中,箴弘看到媽媽正在專心看著最新的電視劇,打過招呼後便坐到她旁邊一起欣賞。
電視中放映著新出的偶像劇,比較不一樣的是,主角是兩個俊俏的男人。最近她似乎迷上這類的戲劇,甚至會叫箴弘的爸一起看,平時晚餐時看,隔天下午還要再看一次重播,對那部劇樂此不疲。劇終的片尾曲,兩個男主牽手走出大雨的片段堪稱經典,媽媽每次看都像回到三十幾年前的戀愛少女一樣,開心的捂嘴讚嘆。
媽媽轉頭看著箴弘,撥動他的頭髮道:
「你要是喜歡男的也可以啦……」
「媽,你被劇荼毒得滿嚴重的。」
「我說真的,阿明那孩子很不錯啊!」
聽到媽媽像是看透兩人要開始交往,箴弘的心臟差點跳到喉嚨。
「媽,你想多了。」
看到媽媽正幻想的笑容,箴弘不忍打破她的快樂,要是現在說兩人真的要交往,不知她會是感覺現實世界殘酷,心情跌到谷底,還是開心的真心祝福?
箴弘上樓,發現除了一吻,他並沒有明確回應,他在手上寫了一些字,拍下給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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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直喜歡著你,不論有什麼困難,交往吧!」
雁明讀取這條訊息,樂得將那張照片儲存在有箴弘照片的那個相簿中,也將手上的字描得清楚一些,拍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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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將手機靠在胸前,似乎能稍稍感知對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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