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默｜向菱ｘ祁澈｜連載中 - 29 十一月五日

後來整個路上，他幾乎不怎麼搭理人，她說話也大多是被「嗯」、「哦」、「啊」三種分別只有一個字的回答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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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她甚至覺得有些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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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了下自己的行為，不就是同學朋友間的玩笑打鬧而已嗎，真奇怪，誰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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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門口，沈中奕在那等著催祁澈一起打籃球，見向菱和他一起，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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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起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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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回答：「嗯，就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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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隨意頷了頷首，直接往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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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望著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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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奕若無其事，「他可能這幾天遇上什麼事了情緒不大好，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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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順著他的話尾問：「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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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剛才正笑著逗她，一會又冷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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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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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奕一怔，突然壓低了聲音湊近，「明天是向老醫的忌日，他心情當然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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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補充：「他從以前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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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暗暗驚訝，「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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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醫就是她父親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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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里生前在鎮上是頗有名氣的中醫，婚又結得晚，人也慈祥，南雨鎮裡不少人就直接稱他為向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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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奕露出看破一切的謎之微笑：「我看阿澈對你不太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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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腹誹著除了莫名其妙變成偶爾說上幾句話的朋友以外，還真看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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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啊？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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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奕故意戲劇性地搖了搖手指。「你知道那傢伙在你來之前是怎麼過日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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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玩著手機，兩人並行在往操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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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答，沈中奕卻像是積怨已久似的，「打架抽菸逃課一樣不落下，他媽的，叫他什麼都不理人，有時候能連著好幾天不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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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奕大概好不容易找到抱怨對象，一下子說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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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罵完，突然正經八百地看著她，「總之啊，他就是在你來之後變得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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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笑著快速略過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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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人在催沈中奕去校隊集訓，他說了聲掰就抱著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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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已經考完定期考，課業壓力一下子放輕了不少，大家紛紛暫時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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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家長的事太麻煩，她只好直接去辦公室和圓規解釋了家裡的狀況，算是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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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祁澈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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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是周末，不少人回家去了，宿舍突然變得有些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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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楊宛揪了一群人去賞楓，向菱心裡惦記著更重要的事，推託了一下沒有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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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下日期，今天正好是十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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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里後來葬在南雨鎮郊外靠海的山上。她刻意沒有太悲傷，步行半天，抵達向里葬的地方，在山腳下的小花店買了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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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雨鎮不少長輩都聚集葬在這裡，但荒地看著卻極為冷清，放眼望去完全不見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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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生著高矮不一的雜草，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有的已經超過半個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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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踏著漫漫的草地，一邊前進一邊尋找向里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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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塊地方很明顯，因為在漫漫荒草中，只有這一塊地像是定期有人打理，長長的草被割乾淨，有別於其他處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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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停在和那塊整理乾淨的地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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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一次來這裡掃墓，其他親人也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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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很快就想到了——向里是個中醫，醫好過不少人，因此有些人為了感念與感恩，會特地來為他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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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走近，卻瞥見一道頎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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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向里已經去世多年，即使生前很受南雨鎮的居民敬重，現在也漸漸被大多數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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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會來掃墓的人也為數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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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終於看清了那道人影，是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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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那處隔了一段距離，看到少年緩緩半跪，在墓前給向里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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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平靜，似乎已經無數次這樣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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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默默錯愕，因為一般人掃墓不過是放下花束或食物，卻未必會做到這般繁瑣的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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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少年起身，他輕輕在墓前工整的放了束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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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絕對不會帶向日葵來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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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向日葵是向里喜歡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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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放完花，看了一會，安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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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怔，快步走過去輕聲叫他：「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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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聲音，回眸垂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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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那雙眼睛對上視線時，她才發現其實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要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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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這樣呆呆的與他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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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她先別開了視線，聲音比平時低，「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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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回過神，「哦……你也來掃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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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有一瞬間她沒剎住步子，距離貼得極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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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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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看起來沒有多大和她說話的興致，向菱說：「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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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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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走到墓前放了和他一樣的向日葵，然後盡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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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四周，這塊地的雜草被打理得很乾淨，和周圍的荒涼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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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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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要掃墓，但墓前已經這樣整齊，似乎沒有她能幫上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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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算郊外，又在半山腰，秋末的天空蔚藍如洗，飄著白雲，顯得悠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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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氣好，她心情也跟著變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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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在這附近晃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竟然有一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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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反正等一下沒有行程，就打算去湖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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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葉緣鋒利、長得快比人高的雜草，看到湖向鏡子一樣澄澈，反射著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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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泛起細微的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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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抬頭往水波的源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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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幾公尺外，一個少年正朝她這裡扔水漂，扁平的石頭彈出一個漂亮的三連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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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黑色的外套，彷彿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少女的存在，一個人安靜地坐湖邊扔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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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莫名顯得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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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從後面繞過去，悄聲問：「欸，你在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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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停了停，卻沒有回答，背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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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在水面上跳了幾下，劃出四、五個漂亮的弧度，又「咚」的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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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在幹什麼？丟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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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山脊已經染上秋冬的色系，天空依然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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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有不少樹木，因為過了秋末，枯黃的葉子飄落在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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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後，身子向後仰著看她，似笑非笑：「連跳七個可以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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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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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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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轉回身去，默默繼續扔他的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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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下，過去湊熱鬧的扔了幾個，全都直直沉到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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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不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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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問：「你的願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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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默了一下，沒有看她，「沒有，扔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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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向菱點點頭，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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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聲、風聲漫漫，他扔石頭的頻率漸漸慢了下來，最後變成失神的盯著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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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向老醫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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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意答道：「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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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頓了頓，突然意識到剛才那是個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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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轉過身忽然極認真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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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湖邊，他坐在面前的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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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神，開始思考對方這樣看著她的目的——他在尋找她和她爸爸的相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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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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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弱弱說：「我比較像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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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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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被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盯得發毛，怔了一下重複：「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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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向里說過，他當中醫時還救活了不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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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向裡的話和眼前的人影產生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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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祁澈該不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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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你認識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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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輕輕垂下眼睫，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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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映照著他的臉，波光粼粼中，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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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著她靜默了一瞬。「……他救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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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簡短卻像一顆石子，打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安靜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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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的心微微一顫，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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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救過你？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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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耳邊輕輕呼嘯，帶來一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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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像是回想起什麼不願提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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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我差點死掉。」祁澈語氣平靜，但說出這句話時，那種無形的沉重感卻讓向菱微微屏住呼吸，「發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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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心裡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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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記得向里說過醫好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已經被放棄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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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她並不陌生，但從沒想過眼前這個看起來散漫不羈的少年，竟然會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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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經習慣了回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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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低頭看著祁澈，突然覺得他此刻的模樣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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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冷漠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什麼，是從未展露給其他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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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低聲問道，「你一直記得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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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立刻回答，靜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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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想了想，試探著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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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徐徐，少年少女的對話聲消散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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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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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的心情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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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輕鬆些：「你每年都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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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像是默認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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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撿起一個石子，繼續往湖裡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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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石頭跳了五下才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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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問，「你不覺得扔石頭很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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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不也是？」他揚眉，語氣裡帶著一絲淡淡的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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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失笑，「……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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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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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湖畔，帶來幾片枯葉，隨風飄落在水面上，像隨風飄盪的孤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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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很了不起。」祁澈忽然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得足以讓向菱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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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點點頭，「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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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浮現出向里的樣子，那個只見過一兩次面、卻和她通過上百次遠洋電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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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看著他，心裡忽然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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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冷漠而內斂的少年，似乎只是以他的傲慢隔絕外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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