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淚天文圖 - 第三章邂逅

大片的金光灑進了艾胥頓的眼中。

此時已是早晨，艾胥頓揉了揉眼，沖了杯牛奶，坐在餐桌前閱讀著天文雜誌。

他試圖拋棄昨夜的紛擾，照著天文雜誌上的天文圖校正他所測繪的圖，藉此轉移注意力。

艾胥頓聽見了房門打開的聲音。他知道艾露已經醒了。

「早安啊，哥哥。」艾露說，她伸了伸懶腰。

「早啊，艾露。」艾胥頓說：「早餐放在廚房，去拿吧。」

「嗯！」

艾胥頓看見艾露有朝氣的樣子，不禁感到欣慰。

「對了，哥哥！」艾露從廚房裡喊道：「你買的那支原子筆斷水了喔！」

艾胥頓不禁困惑了幾秒鐘的時間，然後便豁然開朗。一定是昨晚和葛蘭的交戰有發生碰撞，才會斷水。想到這裡，艾胥頓不免感到愧疚，竟然給自己的妹妹添了麻煩。

「抱歉，」艾胥頓低下頭：「讓你今天沒有筆用。」

「嗯，沒關係啦！」艾露嶄露出了笑容。「我再和別人借就好了。」

艾胥頓感到了史無前例的快樂。他都不自覺地驕傲起自己有這種妹妹了。

艾露放下早餐後，走到了艾胥頓身旁。

「嗯？怎麼了？」艾胥頓問。

「沒有啊，就……」艾露走上前，抱緊了艾胥頓：「謝謝你昨天在葛蘭要攻擊我的時候保護我。」

「嗯，」艾胥頓也抱住了艾露：「沒什麼，我本來就該保護妳。」

艾露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好了，去吃吧！」艾胥頓放開手，收起天文雜誌和自繪天文圖：「我要先走了，早上我還要跟同學做團體的書面報告。」

「好，再見！」艾露笑著。

艾胥頓揹起了背包：「路上要小心！」

艾胥頓鎖上了家門，下樓走到大街上。

沒有星星。艾胥頓抬頭望向一片湛藍的青空，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少了一份陪伴。

「喂，艾胥頓！」

艾胥頓警覺性地轉過了頭來，好險不是葛蘭，否則他真的會嚇得手忙腳亂。

「嗨，奇羅。真沒想到能夠在這裡遇見你。」艾胥頓向奇羅招了招手。

奇羅跑到了艾胥頓身旁：「我剛剛去你家附近的早餐店買早餐吃啦！你不是說那家很好吃嗎？」說完，奇羅便拿出了吃到一半的漢堡咬了一口。「嗯，好吃！」

艾胥頓點了點頭。「那你，後來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奇羅反問。

「昨天中午啊，」艾胥頓說：「你不是和路門一起跟葛蘭打架嗎？我從中午過後就沒看見你們。」

「喔，後來我跟路門都被記了小過，還被叫去站整個下午。」奇羅翻了個白眼：「倒是那傢伙，沒被叫去站。」

「葛蘭？」艾胥頓說：「學校這樣子，難怪他都為所欲為。」

「至少，我昨天已經把葛蘭的鼻樑給撞斷了。」奇羅說。

艾胥頓對他眨了眨眼，帶有感激和擔憂。

走進學校大門，前往教室的途中艾胥頓一直垂頭喪氣著，奇羅則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

「你看，是艾比耶！」奇羅曖昧地頂了頂艾胥頓的肩。

飄逸著烏黑秀髮的一名女孩朝著艾胥頓迎面走來。艾比是學校出名的校

花，不僅成績名列前茅，清秀的長相也使她擁有許多的追求者。

「艾比又怎樣，我又不認識她。」艾胥頓不理解奇羅為何會如此激動。

「據說葛蘭的暗戀對象就是她哦！」

「是喔……」艾胥頓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心不在焉地看著遠方，雙手藏進口袋裡，滿腦子的憂愁使他無暇去聽關於葛蘭的八卦。

突然間，艾胥頓「啊！」地驚叫了一聲。「完了，墜鍊不見了！」

他視作生命的墜鍊在他今早放進口袋後不翼而飛，低頭一瞧，原來是因為褲子口袋破了個洞。

「請問……」一道柔和的聲線打斷了艾胥頓的思緒。「這是你的嗎？之前看你把它當成寶貝一般看待，我剛剛在地上撿到了。」

艾比溫柔沉穩的聲音在艾胥頓的耳中迴盪，此時她手上拿著的，正是那條墜鍊。

「嗯……喔……對，」艾胥頓不禁口吃。「是我的，謝謝啊。」

艾比嬌媚地看著他，笑容可掬地將墜鍊交至艾胥頓手中。

直到少女離開，他仍盯著手裡的墜鍊，遲遲沒有回神。他感覺到奇羅正蹙緊著眉頭盯著他看，似乎正猜測著他和艾比的關係。

後來的幾節課，艾胥頓一直緊緊地將墜鍊抓在手中，生怕一不小心又再弄丟。不過，他心中仍存著對那女孩滿滿的感激。

§§§§§

「噹──噹──」第四節的理化課終於結束了，這是艾胥頓最討厭的科目。他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準備去餐館盛裝午餐。本來艾胥頓是打算與奇羅、桑特和古勒同行，但他們因為考試考了個滿江紅而被導師叫去訓話，於是艾胥頓便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教室。

艾胥頓拿著午餐走著，一轉身，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艾比坐在學校中庭的長椅上，埋首吃著午餐。

艾胥頓糾結了一會，決定上前撘話。

「嗨，真巧，」艾胥頓羞赧地說：「今天謝謝你。」

艾比嚇了一跳，一直以來他都一個人吃飯。看見是弄丟墜鍊的那個男孩，她笑了笑，向左移出了一個位子讓給艾胥頓。

「沒什麼啦，不過我覺得很有趣，你究竟為什麼那麼愛惜這條墜鍊？我看它都壞掉了，難道是你前女友送的？」艾比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落寞。

「不是，」艾胥頓回答：「是我的父母，但他們已經……」他低著頭，有些哽咽：「你別說出去，這件事連我朋友都不知道。」

艾比幽幽地開口：「其實……我爸爸也不在了，媽媽長年酗酒，每天不是藉酒消愁就是在睡覺。我這個媽媽啊，有跟沒有一樣。」艾比冷笑了一聲。

艾胥頓有點吃驚。「哈哈，原來你會講這種話，我真的對你感到越來越好奇了。」

他們聊了一陣子。這時，午休地鐘聲響起。

「我得走了。」艾胥頓端起了午餐的托盤後站起了身。

艾比向艾胥頓揮了揮手。看著艾胥頓離去的背影，她愣了一會兒。

我有多久沒和一個人談心了呢？艾比心想。

艾胥頓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古勒、桑特和奇羅還沒回來，大抵是還沒有被訓完話。

艾胥頓腦中開始浮現艾比的那張笑靨，思想著她所勾了出的那抹甜蜜微笑，接著沉入了夢鄉。

§§§§§

艾胥頓被下課時教室紛擾的吵鬧聲所驚醒。

「哇！是校花耶！」

「校花為什麼會來我們班啊？」

「好漂亮喔！」

依著睡眼惺忪的睡眼瞥去，艾胥頓瞧見一群男同學靠在窗口，而窗外的少女似乎是艾比。他可以看見全班的男生，包括古勒他們，除了仍坐在位子上看書的路門。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古勒問道。

「是啊，有事都能找我們！」桑特笑道。

艾比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樣啊，太好了！那我找艾胥頓，能幫我叫他嗎？」

古勒走向艾胥頓，臉色相當難看。「欸，艾比找你。」古勒指了指窗口。

「你最好不要讓她哭喔。」桑特摘下眼鏡，開始折手指。

隨著古勒、桑特和奇羅的離去，窗口的男同學也開始散去。經過艾胥頓的人還會斜眼瞪他一眼，而且眼神既陰暗又銳利。

艾胥頓感覺自己的友誼正在瓦解，所以解釋道：「我和艾比也沒什麼關係，而且，我又不喜歡她。」

奇羅露出了一對狐疑的眼神，目送著艾胥頓走出教室。

艾胥頓關上門。「怎麼了，艾比？」

「沒有啊，就……」艾比靦腆地說：「可以陪我走一走嗎？」

面對艾比突如其來的邀約，艾胥頓感到不知所措。不過，他也很高興。「好啊。」

艾胥頓和艾比並肩離去。

「還說什麼沒有關係，」桑特嘀咕著：「一看就是情侶嘛！」

古勒從窗戶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交了校花當女友也不說一下，真是見色忘友的傢伙。」

「沒差啦，反正他還是我們的朋友就好。」奇羅說。

「也是。」

艾胥頓和艾比走在走廊上。

「那……那個……」艾比看著艾胥頓：「你剛剛說……不喜歡我嗎？」

「什麼？」

「沒事。」

艾胥頓懷疑著他有沒有聽錯剛剛艾比支支吾吾擠出的那些話。難道艾比其實喜歡著他？

「啊，那個，」艾比問：「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你自己照顧他啊？」

「嗯，是啊。」艾胥頓說：「畢竟我家也算富裕，錢的事情還好啦。」

「那那些要法定代理人簽名的文件呢？」艾比又問。

「偽造啊。」

艾比瞇起眼睛，笑了笑。「和我差不多呢！我媽媽都不在意我和弟弟的。」

艾胥頓不禁對艾比堅忍的毅力感到佩服，要是他，應該不會如此樂觀。

「嗯？這不是艾胥頓嗎？」

艾胥頓和艾比雙雙回頭。

果然沒錯！艾胥頓心想。這低沉的嗓音、龐大的背影，正是銀拳──

「艾比？」葛蘭的表情由憤怒轉為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和艾胥頓……這傢伙一起……散步？」

「我說過了吧，別再跟蹤我了！」艾比怒視著葛蘭：「我並不喜歡你。」

艾胥頓猛然想起，奇羅早上時曾和他說過銀拳葛蘭暗戀艾比的事。

「那……那……艾胥頓是……」葛蘭結結巴巴地說。

艾比隨即勾住艾胥頓的左手臂。

「他是我的男朋友。」

葛蘭無法隱藏住他驚訝的神情，艾胥頓也是。正當艾胥頓想出言詢問時，艾比擰了艾胥頓的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葛蘭轉身就走，他的跺步聲流露出了他的不滿。

「艾比，你這是……」

「啊啊啊，對不起！」艾比立刻放開了手，滿臉通紅地用她那亮麗地黑髮纏繞著他的食指。「我只是希望……這樣子就能讓葛蘭離開我。」

「沒事，我懂。」艾胥頓冷淡地說。果然艾比喜歡他這件事，只是他想太多了嗎？

§§§§§

放學鐘敲響，艾胥頓向古勒、桑特和奇羅道別後，便去尋找艾露。

艾胥頓到艾露的班級前等候她。只見她和她的兩個朋友──夢蘿和黛思娜一同走出了教室。艾露向夢蘿和黛思娜揮手坐別後，便撲向了艾胥頓的懷裡。

「哥哥！」艾露高興地喊道。

艾胥頓高興地看著她，溫暖充斥在他的目光裡。

他們一同走出學校，艾胥頓湛沔在他妹妹的溫柔中，無法自拔。

「哥哥，」艾露輕聲地說：「你在和艾比交往喔？」

「啊？」

艾胥頓沒想到消息竟傳得如此之快，雖然這並不是事實，不過他擔心所有人都把這事給當真。

「沒有啦，」艾胥頓將視線移向別處，「這是假的，別當真。你順便和你們班同學說。」

艾露倚靠著哥哥的身軀，摟住了他。

走進街道一隅，艾胥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艾露，你先回家。」艾胥頓說：「我得先去幫你買原子筆。」

艾露向他眨了眨眼，微笑著說：「好！」說完，便離開了。

艾胥頓目送艾露回家後，走進了便利商店，挑了支一模一樣原子筆，付了帳後走出了商店。

夜幕低垂，艾胥頓看了看天空──好多，好多星星！

突然，他臉色一沉。那夜空西邊，最能賦予艾胥頓信心和陪伴的那兩顆一等新星……被烏雲掩蓋住了。

只有那兩顆星星被遮住了。

艾胥頓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是巧合而已嗎？又或者是……

艾胥頓轉進了一條巷子，看見灰暗的視線下，有個人正坐在地上，倚靠著牆。

那人紋絲不動，直視著前方。

「呃……先生？」艾胥頓靠近那人：「你還好嗎？」

那人還是沒有回應。艾胥頓蹲了下來，看著他，想看看他的面容。

灰暗無光的巷弄裡，艾胥頓隔了許久，才完全看清楚了他的面貌。而這人的真相令艾胥頓大吃一驚，跌坐在地上。

「葛蘭？」

艾胥頓將雙手抵在他的雙肩上，搖晃著葛蘭的身體。

「葛蘭，你還好嗎？」艾胥頓瞪大了眼，著急地喊道：「醒醒！你怎麼了？」

葛蘭依舊沒有反應。

艾胥頓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變得濕滑，他放開雙手，以微微透進巷子裡的光線看了看他的掌心──

血。

艾胥頓失聲驚叫，站了起來，他這才發現地板上也早已被染成血紅一片。

他慌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艾胥頓感覺到有兩個人匆忙地跑進巷子裡，於是向他們求救。

「救命啊！」艾胥頓朝著他們大喊：「這裡有人倒在……」

「就是他！」其中一個人突然對另一個人大喊。並且指著艾胥頓：「殺了那人的兇手，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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