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之物 - 第四章對於調酒師而言，最棒的調酒材料是言語（六）

我回到酒吧，一進去後就見到後川小姐在吧台後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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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後川小姐今天不是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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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看看你這個小傢伙做得怎麼樣嘛。”後川小姐酥軟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靠近我，幾乎快要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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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別把我當成人畜無害的純情小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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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氣勢很棒呢。”後川小姐說著，她擺弄了弄自己的髮型，接著說，“好了，先做好開店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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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又將是百無聊賴的一天，怎料牆上的時鐘在敲響七點的鐘響後不久，酒吧厚實的木門竟然被推開了，我抬起頭，把目光炯炯地望向門口，然而進來的並不是前天出現的妮婭，而是一位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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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這麼期待妮婭的出現呢？我真是太自以為是，覺得對方會因為喝了自己的幾杯酒就會成為回頭客。要是我真如《王牌酒保》中的酒保那般厲害的話，店裡的生意早就非同凡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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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如何，我還是要以最棒的服務來招待每一位客人，爭取成為一名傳奇的調酒師。更重要的是，要在老闆後川小姐前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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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賢者與黃金。”我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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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快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後也以同樣的聲量喊道：“要一杯大啤酒，超大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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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的。”我完全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轉過身去，拿出最大的杯子，往裡面倒入滿得快要溢出的啤酒份量，然後遞給了對方。這時候鎮定下來的我才有餘力去細細觀察眼前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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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位客人是一名身形碩大的壯漢，他剛進來的時候是披著能夠遮蔽全身的披風，待啤酒送到之後，他便迅速地把披風脫了下來，放到了一旁。當披風一放下來的時候，他頭上光溜溜的一片瞬間吸引住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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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怎麼樣，這個光頭還帥嗎？”對方用空出來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頭頂，打著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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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還挺帥的。”我只好順應著對方的話接下去，而在一旁彈奏樂器的後川小姐則是沒有絲毫波動，自顧自地沉浸在音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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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酒吧是新開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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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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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來是這樣。”對方再度喝了一大口啤酒，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杯子裡的啤酒一下子就快見底了。“我叫哈吉特，是一名吟遊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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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松本，是這間酒吧的調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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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介紹完自己之後，哈吉特就把剩餘的酒都喝完了，然後立即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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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小子，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太相信我是一個吟遊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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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不像，而且吟遊詩人似乎在如今的社會裡也是很難找到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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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是知道異世界的吧，”哈吉特胸有成竹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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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對方的這個問題，我隱晦地看了後川小姐一眼，她微笑地點了點頭，於是我便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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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都被你發現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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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大把大把的人來到地球做生意，當然也有大把大把的地球人去我們世界那邊做生意，誰都想在這個大市場裡奪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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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當中有許多商人都從中賺到了不少，不過我卻沒有能力像他們那麼偉大，所以只好在這裡當一個小小的調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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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我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吟遊詩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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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的話，我印象中吟遊詩人的手上至少要有一個樂器，”我上下打量了對方，“說真的，我倒是寧願相信你是曾經上刀山下火海的僱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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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身上沒有樂器的？”哈吉特笑著說，說完，他就伸出雙手，拍打著自己的光頭，神奇的是拍打所發出的聲音是乾脆利落的，而且隨著他拍打的力度和角度不同，竟然能發出各式各樣的高低音，似乎只要跟著這些聲音韻律就能唱出一首動人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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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厲害，”我由衷地讚歎道，“要是可以的話，我應該拿筷子出來，在酒杯上敲打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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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倒不用。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讓我獻唱一首吧。”哈吉特大聲說道，一旁的後川小姐也停止演奏，靜心聆聽對方的歌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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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世界的造物主呀！

你為世界點綴了日月和星夜，

在大地上遺留了頌世的大迷宮

在海洋裡沉下了永寂的大宮殿

在世界盡頭埋下了傳說的你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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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世界的造物主呀！

你帶來了三樣改變世界的事物呀

一是龍王和他的追隨者們，

他們憑著你賜予的權柄，

去驅逐在深淵甦醒的邪惡。

二是人類和他們的後代，

他們依靠著你賜予的智慧和信心，

去建立世間的繁榮。

三，那是永恆不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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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到此就截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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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哈吉特的外表十分兇狠，但是他的歌聲卻相當溫柔動聽，讓我完全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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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之後，哈吉特喝了口酒，接著重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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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裡的第三樣事物是什麼？”我好奇地問哈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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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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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吟遊詩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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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遊詩人是傳頌著別人的故事，我只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而已，這個故事是我在逝去的友人身上聽來的，”哈吉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是她臨死前所說的故事，而且還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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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聽到這樣的事情。”我遞了另一杯酒精濃度高一點的酒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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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當對方說出這些故事的時候，就是把酒遞給他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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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酒錢，不然的話，我害怕自己會忘記。”哈吉特一隻手接住了我的酒，另一隻手將錢遞給了我，“不過我倒是對於第三樣事物有一個推測，你要不要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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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事物？讓我想想，”我的腦海裡浮現出數樣比較像是答案的東西，例如像是什麼時間，空間，還有一些數學公式，然而這些似乎都對不上詩歌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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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要點提示？”哈吉特見到我苦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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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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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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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說的話，我也無法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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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先事先聲明，這只是我的答案，”哈吉特摸了摸自己已經禿得一根毛髮都不剩的的頭頂，“我覺得我的那個友人想傳遞給我的答案就是酒，因為無論如何，在什麼時代，人類一旦有了多餘的精力和糧食，就會釀酒，然後酒就會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直到末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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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想了想對方的答案，倒也覺得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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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無法想象到酒會突然從社會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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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使我成為吟遊詩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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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等等，你是吟遊詩人，不是飲遊詩人，兩者好像是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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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醉的話，又怎麼能把詩給好好地唱出來呢？聽說以前有個詩人叫李白，他最喜歡的就是一邊不停地喝酒，一邊不斷地寫詩。”面對我的吐槽，哈吉特絲毫沒有在意，還感到相當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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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自己說不過哈吉特，於是選擇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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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吉特多喝了幾口後，臉上已經有了三分醉意，他把身子靠前，輕聲地對我說：“喂，你知道這裡最近發生了一件連環殺人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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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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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感覺到對方似乎在試探著什麼。由於對方是來自異世界，因此我猜測他的目標有可能是妮婭。對此我不會傻傻地說什麼也不知道，畢竟我可是在這附近打工的，所以模糊的答案就是最好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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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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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金錢比起來，倒是覺得不太害怕，”我開了一個玩笑，“不過說真的，若是連環殺人的話，我實在想不到有誰會想殺死自己，又或者自己和那些死者有什麼關聯。”我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今天回來的時候，見到警察在附近問話。不過照你這樣說的話，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趣。而且看樣子，你似乎知道很多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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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往往是應對這種情況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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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起來也是。”哈吉特笑著說，“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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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就是說，是可以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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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趣。不過目前就我所知，死的人有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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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嗎？”這個數字再度引起我的警覺。我摸了摸口袋裡的吊墜，憶想著當中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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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數字與那晚的數目對不上，難道當中有什麼蹊蹺？我的內心隱隱升起了不安的感覺，但我還是竭力地壓抑著不展露出來，繼續向對方問道，“那麼那五個人有什麼共同的特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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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唯一知道的只是當中有兩個人的身份相當敏感，所以並沒有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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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異世界的人，另一個則是地球政府對接異世界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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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從陰謀論來說的話，或許兇手就是想挑起我們和異世界的衝突吧。”我作出了這個合情合理的分析，並且絲毫不提及任何關於妮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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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推測。”哈吉特說道，“不過這兩名死者在魔法與近身格鬥上都有著不錯的造詣，具備等級六的能力，實在難以想象他們會就這樣毫無抵抗地就被人殺死。不過換句話說，兇手的能力一定是遠遠超過了等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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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你似乎有了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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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兇手會不會是龍王呢？”哈吉特瞇著眼看著我，雖然他的視線並不銳利，但是卻像想把我看穿一樣，又或者說，他甚至已經認定兇手就是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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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是指龍族的國王嗎？”我裝作什麼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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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這樣理解。”哈吉特說道，“在異世界裡，有著許多形形色色的龍，當中能力特別突出，能夠掌握規則權柄的，便被稱為龍王。假如換算成地球上人類所建立的魔法等級表的話，他們的等級應該超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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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像龍王這樣厲害的存在，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端呢？他們為什麼要挑起兩個世界的矛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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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呢，只是聽到有人說龍王曾經出現在這附近。”哈吉特說完，整個人彷佛洩氣一般，變得沒精打采起來，只是一個人在喝著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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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對龍王很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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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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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將今晚收獲的線索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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