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當奥里撥動著傑瑞德在她生日送的吉他，深色的琥珀眼睛注視在弦線上，就像蝴蝶飛舞。

當奥里第一次看到羅西，她想起了梔子花的味道。她喜歡羅西的笑容，棕色的頭髮束成馬尾，她喜歡羅西的聲音。她的眉毛和指尖都讓奥里想起柯德莉·夏萍，然後她對奥里的第一句話：「奥里，這個字的意思是風和日出？」她將手握著的筆記本擺到奥里面對，四個英文字在她的筆跡下暈染成奥里臉上的淡紅。英文字旁邊是羅西未完成的手繪，一個紮了馬尾的黑人女生。

「那玫瑰是因為羅密歐與朱麗葉嗎？」奥里開始回應了起來，她不自覺地將髮碎撥到耳後。

「哈哈，亞歷克斯也說過。」羅西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是那種笑嘻嘻的聲音。當奥里還想問誰他媽的是亞歷克斯，下堂的鈴聲已經響起。羅西是奥里是第一個在學校認識的女生，後來她因為顧住在電腦堂和亞歷克斯聊天被人罰留堂。而亞歷克斯的父母在放學就拉走了他，所以他沒有在這裏。埃普麗爾是喜歡戲劇的女孩，頭髮染上了奇怪的白色，綠色的眼睛總是戴著眼鏡。她一開始就跑來搭話：「你有聽過查利·帕克？」

「什麼？」

「我喜歡鮑比·戈爾茲伯勒！」派翠克拉了椅子過來。他們默默盯了一下，看管他們的老師還在他的『沉思時間』，他們又圍在一起聊天。奥里是一個天才音樂家，不需要任何音樂家的知識就能夠哼出美麗的旋律，派翠克很喜歡華麗的衣服，他都自學將閃片水晶的東西縫上自己的制服上。埃普麗爾的白髮是天生，所以才不會被老師罵，但是她還是因為想在學校搞戲劇而被大家視為麻煩分子。「那羅西呢？」奥里偷偷盯著羅西。

「柯德莉·夏萍，我喜歡她的電影。」除了羅西外，所有孩子都對這個東西感到神奇和疑惑。因為那怕是埃普麗爾也只是每隔一個月出去電影院。「我家有電視。」羅西補充了一下。

「我們絕對要找天出去玩！」埃普麗爾在最後拉住大家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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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里穿著工人褲，將背包拋到單車前的籃子上，她騎著她的單車去接派翠克。派翠克見到她就跑上奥里的單車後座，他偷了他母親的口紅來搽，拉上他的斜背袋，不顧其他人奇異的目光，他們一路踏著單車去往市中心的聖堂。

「你不應該穿著短褲來聖堂。」文森特神父在花園門口等著他們，他對於那些特別的孩子都十分寬容。當他發現奥里和派翠克不是因為不尊重上帝才做出這些不守規矩的行為，他理解聖堂應該拿出最真實的樣子去朝拜上帝，同時人卻因為教堂的隆重而給予自身各種的界限。

「因為規則？」奥里將單車停在花園內，去往聖堂的花園不一定要從教堂正門方向，文森特神父讓他們從花園的後門走去。今日好像不是禮拜的日子，文森特神父沒有穿著純黑色的衣袍，他微笑說道：「你會引來蟲子咬。」奥里停在花徑的路上，她戴上了手套，微微回望著背後說：「抱歉，文森特神父。」

他們走到花園中央，經過花徑繼續往前是一個曾經荒廢的小型噴水池，文森特神父一發現就叫了他的朋友尼科洛來幫手維修。奥里只見過他一次，印象中是一個皮膚棕黑的男人，他比文森特神父高，他的口音好像羅馬人。

派翠克躺在噴水池，拿出了放在他斜背袋中的一個指甲油，奥里想這應該也是從他母親化妝枱偷來的，他高興地欣賞著自己填上顏色的指甲。奥里用綁帶將頭髮挽起，蓬鬆的捲髮都綁在絲巾內，她突然說道：「我想叫她莉莉。」

「但是這是梔子花？」派翠克指著奥里眼前的花朵，幾朵重瓣覆蓋在一起，純白色的小花。

「這是它的品種，但是名稱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我們將玫瑰叫成別的名字，它還是依舊芳香如故。」奥里跪在莉莉前，背讀著《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句子。當朱麗葉發自內心地對羅密歐抒發愛慕與讚美，她說著放棄你的姓氏，它與你無關，與我有仇的只是你的姓氏。

「我想叫做普盧托。」

「那就成為吧。」

奧里坐到派翠克，不，普盧托旁邊。奧里想著也許她應該先洗手。普盧托坐直起來，她想知道奧里臉上的表情，她疑惑又柔軟的聲音說：「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現在換成奧里躺在噴水池休息，她慢慢悠悠地張口說：「我的名字本身叫布里奇特·奥科斯。」

「為什麼改了。」

「因為我看不懂她的畫。」

奧里盯著沒有雲彩的藍天，當時她心想真想永遠停留在這裏，就像夢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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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只要一個旋律，從指心響起，手掌拍打的節奏，從口中哼起來，最後形成了完整的歌曲。

埃普麗爾提議我們可以在秋天的時候跑去學校天台，因為她很喜歡楓葉。不論如何，我們來到學校的天台。埃普麗爾為了靈感帶來了煙草，還有那天羅西帶來了亞歷克斯，他是一個英俊的男孩，他有和羅西一樣的棕髮，但是他們不是兄弟姊妹。

奥里還是拿了埃普麗爾的一支煙。普盧托不喜歡她的衣服有煙味，但是在這裏她卻沒有抗拒吸煙。奥里注視了待在近欄杆外的羅西，煙霧熏陶了她的眼睛，梔子花和煙草的味道，棕色的長髮被風吹散，站在的地方嗅起來就像糖果。蝴蝶結和百褶裙，夕陽照射她那蜜糖的眼睛。埃普麗爾將手放在奥里的肩膀，「那天你為什麼留堂？」埃普麗爾的味道太難聞了，奥里抹了鼻子。「我寫了一首詩句。」她從書包拿出了一本筆記本，她有試過記下腦袋的聲音和有關音樂的小段子，而她將最近在做的句子就用作為那天的功課交了，最後老師懲罰了她。

親愛的，我們今日聚在這裡跟她說再見。

她躺在這裡，沒人知道她的價值；在伯利恆的小鎮上慶祝她的出生。

致敬波西米亞！

埃普麗爾拿走了小冊子，她跑到天台外將填寫的句子配搭著聖歌般的節奏演奏了起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起來，埃普麗爾假想了一場音樂劇。他們可以在一個酒吧、一場舞會，又或者月亮上，他們握著手，有人敲響著鼓聲，然後是奥里的吉他聲，它可以是藍調、搖滾樂又或者全部都有，男男女女搖擺著舞姿，在迷幻的音樂下逃離現在。

敬渴求引人注意，厭惡約定俗成，厭惡自負

敬情感，暴亂，敬騷亂的起因！

在奥里的詩中是評論崇高的定義，誰讓馬修·阿諾德和雷蒙德·威廉姆斯制定什麼是文化、藝術？誰讓上帝去分配我們的價值？當克里斯托弗·哥倫布來到並屠殺印地安人、當日不落帝國依賴殖民地的血液維生、在亞伯拉罕·林肯解放黑奴之前，難道上帝閉上眼了嗎？張開眼、看清楚，照著祢的肖像造了我和她，夏娃的原罪也是你偉大的安排。

致我們的波西米亞！ 

奧里想著也許她應該寫一首歌關於月光和十月，關於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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