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像小說]靈魂的羽毛｜穿上靴子的貓 - 第9節：邪邪交鋒-04 (文字先行版)

對手步步逼近，威廉想使出自己剛發現的新招——「先見」。

但是不管他怎麼憋氣或鎖緊眉頭，就是沒辦法叫出「煙霧威廉」，只有一撮撮的血氣一直飄到眼角邊。

威廉非常清楚，現在靈宮內充斥著血氣，讓他無法把靈氣羽化出新招，就如同那些人耳提面命的那樣。

「那根本不公平！為什麼她就可以將血氣跟羽化變換自如！」

就在他自顧自碎嘴時，亞拿的木杖已經從右側揮來——

威廉趕緊將木棍擋在木杖的路徑中間，及時接住瞄準右大腿的一擊。

不過他覺得手感怪怪的，不確定是亞拿沒有用力，還是力氣本來就很小，感覺這一擊空有速度沒有威力。

威廉使勁將木杖彈開，讓亞拿的正面如同門戶大開，頭部、肩頸、腹部全在木棍可以立刻直取的範圍——

他豎直木棍，準備揮出的一瞬間，瞥見亞拿做出了拉扯木杖的動作，隨後他的木棍連同兩隻手臂被往前拖，身體也差點失去平衡。

原來亞拿的目標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攻擊他，而是要讓彎鈎形狀的木杖頭伸到他的身後，再從後面勾住木棍的握柄，也就是雙手抓握處的中間，意圖搶走他的武器！

論力量，威廉不可能輸給亞拿，但當對方已經完成「拔河」的標準姿勢，並且死命往後蹬跳時，他的腳已經在地面劃出兩道拖痕——

「妳幹嘛！這是戰鬥嗎？」威廉不甘示弱地抵抗亞拿的拉扯。

「我在戰鬥呀！」亞拿的表情像在玩樂，一邊使力一邊笑，「威廉乖，把小樹枝交給姊姊！」

好吧，把敵人繳械確實也是一種作戰方式。

「但是，會繳械的不只有妳！」

威廉鬆開握在木棍尾端的左手，改抓住亞拿的木杖，再將木棍從彎鉤上方抽出。

現在情勢反轉過來了，威廉的右手仍握有木棍，左手則牽制住亞拿的木杖。

「第一時間沒有搶走我的武器，是妳的失策！」威廉說著，一邊用蠻力將木杖往自己的懷裡拉，一邊舉起木棍，準備揍那隻名叫亞拿的大魚。

然而，亞拿卻賊賊地笑了一下。

接著狠狠踢出左腳，踢在木杖的中間，木杖的韌性帶動彈性，使威廉這端的木杖頭往上反彈，不偏不倚擊中他的下巴。

「噗哈！」威廉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像是蒙上一層昏花。

他下意識往後退，避免被對手追擊。

當然這點距離，亞拿墊個一兩步就能追上，但至少要在意識完全恢復前爭取一點時間。

然而，當他的目光開始能夠聚焦，才發現亞拿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賭客們看得相當盡興，揮舞著手中的彩票，幫自己的選手吶喊助威。

亞拿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音量說：「好啦，我玩夠了，我們快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吧。」

接著，她用木杖依序掃過看台上的掛布，問道：「你想要哪一邊贏？我都可以配合哦！」

威廉聽得很不是滋味，亞拿嘴巴上說讓他選擇，但在本質上，是因為亞拿夠厲害，才能「選擇」讓他做出選擇。

「強大，真令人羨慕呢⋯⋯」他用手背抹過下巴，有意無意露出鬥志高昂的笑容。

威廉挺直腰桿，平舉木棍對準亞拿，回道：「少說那種廢話了，我確實想贏，即或不然，我也要輸得漂亮，不需要妳施捨！」

亞拿聽了，眼睛不經意往斜上方飄，露出不以為然的態度，「好吧，那就繼續吧。」

多虧剛才那一擊，威廉感覺腦袋好像清醒多了，也重新感受到靈宮內的靈氣正在冉冉流動。

「不對，很可能跟那一擊沒有關係，而是因為那傢伙的『靈職』！」

威廉想起亞拿的「惠師」靈職中，有一種完完全全利他的特性；只要跟她待在一起一段時間，靈魂中的血氣就會被稀釋，靈氣也會得到增幅。

他也發現自己的下巴破皮了，如果是乘載羽化的攻擊，肉體應該不會受傷才對，也就是說，亞拿沒有使出羽化，或者，她現在的血氣也很濃烈，所以無法用羽化攻擊。

「那麼，我只要等靈氣恢復到一定程度，就有機會使出『先見』，然後用羽化後的拳頭一舉擊倒她！」

威廉重新擺起作戰的架勢，同時努力感受靈氣在身上流動的感覺。

亞拿也將木杖引到身後，是隨時可以甩出去痛擊別人的角度。

「嗯⋯⋯」亞拿的頭微微歪一邊，似乎發現了什麼，「看你突然變得很有自信的樣子，你該不會以為在這種場合，羽化可以發揮作用吧？」

威廉的心臟震了一下，差點忘記亞拿還有類似讀心術的能力，不過她提的那個是什麼意思？

亞拿用勸說的口吻說道：「沒用的，就連你剛才全身紅通通，我都沒辦法擠出一點羽化揍你了，你覺得呢？」

「咦？」威廉看向手臂上好不容易浮現的靈氣，「難不成它們會在出手的瞬間不見嗎？」

「你可以試一試呀。」說著，亞拿衝到威廉跟前，手中的木杖緊跟在後——

威廉用木棍擋下亞拿的攻擊，此時手上的靈氣還在。

他看見亞拿在動手後出現空檔，不管對方是不是故意的，都是反擊的好機會。

威廉掄起左拳，朝亞拿的腹部揮出鉤拳，而且手上的靈氣還⋯⋯退了？

拳頭如期打中亞拿的肚子，她的表情猙獰了一下，但在摀著受擊的部位後，表情很快就恢復正常，表示那記攻擊就只是普通的拳擊而已，靈魂間並沒有起作用。

威廉一臉狐疑看著拳頭，剛才靈氣是瞬間消退的，而現在又慢慢浮上薄薄一層，簡直就像海水漲退潮一樣。

亞拿朝威廉的臉頰復仇一拳，由於他一點預備都沒有，所以痛得退上好幾步。

「這一拳，也是羽化不成的哦。」亞拿說道，照那語境，表示她有刻意要用靈氣攻擊，但也在瞬間消退了。

「但⋯⋯妳的靈職不是——」

威廉不明白，自己的靈氣確實是透過亞拿恢復的，血氣也退到接近粉紅色，代表羽化正在他們之間作用。但當他們要出手時，靈氣卻像有自我意識一樣，立刻脫離他們的控制。

「你可能誤會了，」亞拿平舉著木杖，兩隻手都豎起食指，「『靈職』跟『羽化』，它們都來自『靈宮』，『靈氣』是它們的薪柴，但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機是有層次的。」

接著她將木杖歪向一邊，讓兩隻手一上一下，「你隨時都可以感受到『靈職』正在起作用，但是要把靈氣『羽化』到靈魂之外，就需要在『祂』默許的範圍內才行。」

威廉聽得一愣，隨後才意會到亞拿在指誰，「『祂』？妳指的是亞多乃嗎？我以為只有『須該那』需要得到許可，就連羽化也要？但是我平常明明想用就用得出來，為什麼現在卻⋯⋯」

「所以我說的是『默許』呀，」亞拿朝左手邊移動步伐，「你必須慢慢體會祂都默許你用祂的能力做什麼事，就像你剛才把一個人打飛那麼遠，連一根羽毛都沒飄出來，只有濃到滴血的血氣。」

威廉為了保持距離，也往左邊走，兩人便順著時針的方向繞圈。

「『靈魂職份』，」亞拿解釋道：「就像你眾多身份中的其中一種，你是旅店的小老闆、王宮的騎士、你主子的特別護衛。一般來說，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能行使身份內被許可的事。」

「⋯⋯」威廉沒有認真想過這種問題，但好像就是這樣吧。

「『羽化』像是上位者賦予你的工具，不同的身份會獲得不同的工具，例如你有旅店的鑰匙、佩劍、特製的裝備，但只有在合理的範圍內才可以使用它們。」

說到這裡，亞拿旋轉身子，讓木杖在身體周圍劃了大圈。

「這場戰鬥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們兩個現在會像小丑一樣表演給那些人看，說穿了，其實就只是因為一群人很貪心想賺錢罷了。」

她立定雙腳，手指向天上。

「你覺得，『幫助者』會願意出借打人的工具給我們，讓我們幫這些人玩完這場沒意義的賭博遊戲嗎？」

威廉大概能理解亞拿想表達什麼了，「惠師」是亞拿的身份，所以她無時無刻都會幫人洗滌靈魂，不管她願不願意。

而他們兩個剛才都刻意用羽化打對方，結果都失敗了，打出去的都只是普通的拳頭而已。

簡單來說，在羽化的能力中，只要跟對付其他人有關的事，「上位者」，有可能是亞多乃，也有可能是幫助者，祂們都不會輕易把能力借給人。

這樣說起來，亞拿至今使出羽化戰鬥的時機，基本上不是為了保護自己就是保護別人，再來就是對付假祭司，而且還更加強大，似乎真的沒有用在其他地方。

「所以，這才是我使不出『先見』的真正原因嗎？」威廉竊想著。

「好啦，我餓了，我們快點結束吧。」亞拿露出奸詐的笑容，而木杖已經勾住威廉一隻腳的後腳踝。

「咦？」

亞拿的手抵住威廉的下巴，一股勁就要把他推倒。

就在威廉的腦袋快要著地時，他使出全身的力量轉身，用手硬撐地面，再把自己彈到離亞拿遠一點的地方。

這回亞拿立刻追上來，木杖上的彎鉤也朝威廉的脖子甩去——

威廉驚險用木棍架開，看來亞拿的目的非常明確，由於沒辦法輕易將他擊倒，又想立刻結束戰鬥，那麼把對手直接「勾」到地上就是最快的方式。

兩人的武器在空中互相碰撞，架開後又再度甩回來。

亞拿拼命想勾人，不管是手臂還是腳踝，只要能放進鉤槽裡的她就會進攻。

威廉拼命防守，由於對手的武器特別長，速度又快，打起來特別吃力，但只要逮到機會，他有把握直接擊暈對方。

本來快要不耐煩的賭客們終於又開心了，揚起更熱烈的喧嘩聲。

杖與棍的聲音迴盪整座節點，就像亂無章法的木器協奏曲。

就在一記交錯後，威廉終於又用左手抓住揮到右側的木杖，而這次是用手背朝上的方式抓握，不會再被亞拿彈到下巴。

亞拿的力氣並不大，多是靠速度與其產生的離心力重創對手，也就是說，只要牽制住木杖以及甩出離心力的機會，就可以大大限縮被她撂倒的機會！

現在已經把木杖抓住了，接下來只要痛扁她，就可以結束比賽！

他舉起持棍的右手，青筋像閃電般暴起，往亞拿的肩膀重重砸去——

然而，就在威廉抓住木杖的瞬間，亞拿早就已經展開下一步動作。

她使勁蹬進威廉的懷裡，快到威廉反應不及，揮棍的手肘被亞拿的肩膀頂住。

亞拿整個人幾乎貼在威廉身上，身體抵住他剛才抓住木杖的左手，將那隻手卡在兩人之間，一時半刻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威廉想向後撤步，但是腰被亞拿的右手摟住，根本走不了。

亞拿把臉湊向威廉的鼻子前，近到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嘿！有沒有人說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她抿著下唇，戲謔的笑容就像在酒吧裡噁心別人的老男人。

威廉知道亞拿是故意要讓他難為情，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藉由此滿足某種奇怪的成就感。

她不想輸，但也不執著勝利，就只是想找機會捉弄威廉而已。

「她應該就是想用這舉動讓我不知所措，再藉由全身的重量把我壓到地面結束戰鬥！」

以前威廉總是因為害羞的關係拼命想逃開，讓亞拿樂此不疲，一而再再而三地玩這招。

但這次他決定不躲了，要玩就大家一起玩！

「誰怕誰，又不是第一次！」

威廉用後腳撐住亞拿的重量，右手臂隨即勾住她的後頸，接著，將她的臉拉向自己，兩人的嘴也越來越靠近——

「咦？等⋯⋯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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