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像小說]靈魂的羽毛｜穿上靴子的貓 - 第9節：邪邪交鋒-02 (文字先行版)

除了他們雙方的人馬之外，周圍還慢慢聚集起蟻都的普通居民，上頭的閣樓看台也擠滿了人。

絕大多數是準備向蟻王索賠的賭客，再來就是被水道荼毒的百姓，也有單純看好戲的傢伙，當然，其中應該會有蟻王安插的「刺客」，在關鍵時刻做點什麼。

畢竟，如果是她就會這麼安排。

蟻王基於地主之儀率先開口：「鼎鼎大名的犯罪集團『普爾節』呀，是什麼風把你們——」

「啊！」威廉一聲驚叫打斷蟻王的話，手指蟻王後方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亞拿的厭世臉變得更加厭世。

莎拉——伊絲勒——的表情也從自信的笑容變成尷尬的僵笑，因為她實在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蠢。

其他團員也一個接著一個認出亞拿，連「那不是老大的表妹嗎？」的碎語都從後方冒出來了。

伊絲勒趕緊用弩杖勾下威廉的手，連忙說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我這幫的小男生還在發情期，看到可愛的女孩子就會起反應，請不要太介意呀！」

「可⋯⋯」威廉下意識想反駁什麼，但看到團長充滿殺氣的瞪眼就立刻閉了嘴。

莎拉當然不知道亞拿在那邊幹嘛，但是再怎麼樣，都不可以讓對手察覺到我方認識他們之中的某人，這不僅可能會陷夥伴於不利，還可能使談判提前破局。

其他團員們也接收到團長的「暗示」，意識到亞拿可能是團長派去當臥底的，必須假裝不認識那個超級顯眼的女生。

他們收起困惑的態度，表情板回之前殺氣騰騰的神態。

「這位是我聘來的特級傭兵，」蟻王的拇指比向亞拿，略顯得意地說道：「畢竟我不知道各位的來意為何，所以找來這位能夠以一抵百的大人物，奉勸各位不要自討苦吃，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談。」

伊絲勒瞄向蟻王身邊幾個鼻青臉腫的傢伙，心裡確定那些人應該就是被亞拿揍的，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亞拿居然接受這種人聘雇。

「該不會是因為那孩子吧？」她瞄著亞拿腿邊的小女孩竊思。

總之，現況整體來說對我方有利，蟻王因為害怕動武所以找了打手撐腰，有了打手卻表示要用談的方式解決，想必是怕打手並沒有真正忠誠於自己，實際打起來變數太多，這是趁勝追擊的好機會。

伊絲勒接上蟻王沒問完的話，主動讓話題繼續：「蟻王呀，我這趟來，是想來與您談個生意。」

「談生意？談生意好啊！看你是想買水，還是礦石的原石我都有，只不過——」蟻王說著，刻意墊起腳，對著團長身後的團員們張望，「談個生意而已，用不著帶這麼多人吧？難不成，『生意』是什麼我不知曉的行話嗎？」

伊絲勒沒有亞拿的感知能力，沒辦法得知蟻王在說話的同時，是不是有夾雜什麼暗語，讓自己的手下先一步做出準備。

不過她倒是能夠觀察亞拿臉上的表情，如果蟻王的心思有什麼異狀，那傢伙一定會有所反應。

伊絲勒笑了笑，「蟻王果然機敏，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她上前一步說道：「我與夥伴們征戰多年，說實在也有點累了，想納刀歇息一陣子，經營個事業。聽聞，貴王國的地下河道似乎出了點狀況，需要長期整治，能不能請您開個價，把經營權讓給我們呢？」

蟻王聽了，臉上閃過欣喜的笑容，但也只有半秒的時間，大概是怕心思被對手掌握吧，然而，這點細節當然都被莎拉捕捉得清清楚楚。

「三千。」他說道，這音量只有他們雙方聽得見。

伊絲勒知道對方指的是「瑪拉克」，三千瑪拉克都可以買一座「正常的」小領地了，還附碉堡跟村落的那種。

果然是貪婪的昏君，一提到開價就把本性也墊進去。撇開胡亂加碼的部份，應該是把詐賭的欠款跟跑路的費用也算在裡面，要伊絲勒幫忙買單。

她苦笑了幾聲，彷彿自己剛剛只是聽到一則笑話，「蟻王呀，我是真的想來談生意的，但，您好像沒那個意願呢。」

蟻王聳起肩膀翻開掌心，裝成被無端指控的老實人，「沒錢？那兩千怎麼樣？」

「蟻王呀，一條水域的管理權頂多值兩百，更何況，您的河道還是出問題的。」伊絲勒保持體面的微笑。

只見這位大胖子露出輕蔑的神情，彷彿在看什麼竊賊。

「原來如此，這點錢都沒有還想談生意？哦我知道了！」

他張開雙臂走到廣場中央，就像舞台劇的角色走到指定位置，並且故意提高嗓音，讓節點內所有人都聽得見，「妳是想搶走這個王國的命脈，我們一手建立的秩序，真不愧是『席爾薇王國』最凶惡的盜賊，好手好腳，卻成天搶別人努力後的成果！」

「離開吧盜賊！」蟻王用高位的姿態手指伊絲勒，「蟻之都的百姓不會歡迎你們的，這不是價格的問題，是你們德不配位！」

伊絲勒沒有反駁，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改變，只是不小心苦笑幾聲。

蟻王保持著姿勢，但臉與眼睛不停在閣樓的看台間擺來擺去，似乎在找什麼。

一會兒後，一個人被蟻民扮相的團員架到看台護欄邊，隨後一個擴聲木桶堵到那人的嘴前。

那人透過擴聲木桶說道：「我是幫『拉班先生』打雜的礦工，他給我三枚銀幣，要我在他說出『離開』時，朝盜賊的首領丟番茄，其他幾個礦工也被這麼吩咐了⋯⋯」

對面的看台上也被推出幾名礦工，不過他們不需要團員強迫，自己用雙手代替擴聲桶大喊：「你他媽為什麼有三枚？我們這邊只有一枚！『拉班先生』請你解釋清楚！」

又一座看台站出幾名礦工，扔下一顆番茄，砸中蟻王的高級皮鞋。

那名礦工大罵：「天殺的拉班！你特地把我們從礦場叫回來扔番茄，只付九枚銅幣，你好意思！」

圍觀的蟻民見到此景，笑聲與罵聲開始蔓延整座節點，甚至有其他人借了礦工的番茄，一顆顆往蟻王身上扔。

蟻王的護衛趕緊圍到主子身邊，用木竿或小盾牌狼狽地擋下飛天食物。

亞拿沒有加入他們，而是用她的大草帽護著那孩子，退到遠一點的地方。

伊絲勒笑看這一切，覺得此景實在太荒唐。

本來只是想派人混入群眾，揪出準備搞事的「刺客」，沒想到意外引發雇傭關係之間的矛盾，又讓其他蟻民不爽，因為蟻王居然雇用外人，意圖假裝成蟻民的意見幫自己開脫，簡直是污辱大家的人格。

見樓上的番茄扔得差不多了，伊絲勒走到蟻王身邊，對他說：「看來現在您挺不受歡迎的呢，您就甘願一點放手吧，至少——」

說著，她將身體側向一邊，讓身後隱隱亮刀的盜賊團映入蟻王的眼簾，「我現在還願意用買的。」

「喔⋯⋯嗯⋯⋯」蟻王——拉班——的傲氣全失，他畏畏縮縮看向莎拉，就像祈求法官寬恕的罪人。

然而，這麼近距離對望後，他們都在對方的面容上發現了不太妙的特徵——

「咦？妳⋯⋯您是不是有點眼熟呀？」

「不，你認錯了吧，我又不會搶平民的『商隊』。」

「不不不，我很確定，在某個『銀月』的宮廷晚宴⋯⋯」

「不不不，你一定認錯了，我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出現在那種場合呢？」

這時，威廉站到比其他團員更前面的位置，他問道：「拉班？你就是『拉班商隊』的拉班？」

拉班把眼鏡瞇成縫，想確認威廉到底是什麼人，「你又是⋯⋯」

「呆子！你給我退下！」伊絲勒喝斥。

威廉沒有聽命，而是把佩劍連同劍鞘一起抽出，「那隻肥豬交給您處理，我處理另一個人渣——」

說著，他將佩劍指向蟻王的護衛中，一名身型微胖、頭頂沒毛的男子，「禿子，你就是『阿南』副團長吧！」

那名男子——阿南——也認出威廉，「是旅店那個白毛小鬼？」

「跟我打一場，我不出鞘讓你。」威廉走向那人，肩膀上也冒出蒸氣般的血霧，猙獰的面色連亞拿跟莎拉都被震懾。

「好、好啊，來啊！」阿南拔出短劍想應戰，但是手腳已經抖到旁人都看得出來。

一名蟻王的部下上前想推開威廉，卻被他一鞘打到五公尺外，臉頰都凹出劍鞘的形狀。

阿南腿一軟，身體重重跌坐在地，短劍也彈到手搆不到的地方。

「站起來啊！當年欺負我們母子倆的氣焰到哪裡去了！」

話音落下，威廉的劍圍已經沾到阿南的腦門。

伊絲勒喊威廉的名字——

威廉重臂劈下斬擊——

一幢紅髮的身影瞬步到阿南身前，木杖與劍鞘撞擊出厚實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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