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的無聲斷章 - 尾聲

姜翌安的攝像機又多了一些人像照。

那些照片裡的他，笑著的他，眼裡都有姜翌安。

姜翌安透過鏡頭，她的眼裡也只有戀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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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禮上，大家都哭了，除了姜翌安。

哭的人有些是真心的不捨，有些是虛情假意的抹了抹眼角，應該是和宿家有利益關係的人們。

還有一個人他應該是要真心傷心的那一部分，但他的淚水只是偷偷泛出，大概是不想讓人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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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翌安始終盯著地面，握拳垂在身側。

大家排隊去看宿淵最後一眼，看見躺在棺材裡的他，她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一直到遺體火化，她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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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內心如同一片荒蕪的沙漠，沒有眼淚，也沒有波瀾，只剩無邊的空虛。

每個人的哭聲在他耳中都那麼遙遠和模糊，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她不是不悲傷，而是悲傷得無法表達。

眼淚對她而言似乎太過輕浮，無法承載她內心那沉重如鉛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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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姜翌安對吧？」

一個男人和她搭話，他剛才和她母親也聊了幾句。

「對。」

宿衍川本來在國外出差，接到保母打來的電話才得知宿淵的情況。回國來看他的情況，得知兒子的病況已經無法痊癒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至親之人都已離開和即將離開自己的貼切感。

他以為自己對他們毫無感情，甚至冷漠疏離，可當他們真的離開時，他才發現心中那股無法言說的痛楚。

妻子是曾經使他掛夢之人，而宿淵那是血脈相連的牽絆，即使平日裡再怎麼淡漠，也很難割捨。

他明白了，即便是他最不以為然的感情，都是那麼的深沉。

那種陌生的悲從中來令他無所適從。可是一切都結束了，再後悔那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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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離開我們家後不久，我就因公事出差了。」宿衍川調整好手腕上歪掉的手錶，垂著眼道，「最後結束宿淵的病是淺在因素卻很致命……如果我平常有多關心他，我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他的病情呢？」

宿衍川對宿淵的教養大多只有嚴厲的督促，在他的眼裡宿淵這個獨生子就是他的繼承人，所以憑著這份沒有之二期望當作宿淵唯一可以走的路，束縛著他。

他對宿淵從來沒有鼓勵，只有批評和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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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翌安沒有給他什麼回應，宿衍川抬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先行走開了。

宿衍川和她講了一些話後，她就開始有點頭暈，或許是這趟時空旅程要告一段落了吧。

回憶結束。姜翌安閉起雙眼，吐出一口氣，放鬆身子……

……

一張照片騰空在半空中，約莫過了一小時，才緩緩飄落在姜翌安的臉上。

姜翌安從『夢中』醒來，拿起那張照片看著它。

直到一通電話才真正把她從『夢中』的餘味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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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翌安？』是李娜顏打過來的，『我有事要說。』

『好。什麼事？』

『攝影展已經延後兩週了，最晚下個月初就要展覽了……翌安，你現在的狀況還可以嗎？還有……記憶都找回來了嗎？』

『我沒事。而且我回到過去見到他了……對，我所有的記憶大多都找回來了。』

『你不會是……穿越道照片裡面了吧？』李娜顏同時想到拍攝芭蕾女孩的那天，姜翌安也被捲入了另一個時空。

『是啊。很突然就進入了，我都來不及作準備和思考……』所以也對他的結局束手無策啊。

『這樣啊，翌安，你能見到他真是太好了，比起照片，能觸碰到想念的、活生生的人，應該……能填補你一些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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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翌安聽了李娜顏的那一番話，覺得她說的和自己的想法很貼切。

但是……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把那段記憶埋入心底，不是忘記它，是暫時擱置在一旁，因為那段記憶才結束不久，處處強烈的占據她的內心……她怕她很難振作起來、怕她走不出來。

『娜顏，後天你就要從老家回來這裡了吧。那等你回來，我們去趟比較遠的地方收集素材，作為展覽的新作品，我也順道去散散心。』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yUGMTqy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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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姜翌安去找母親拿回一樣東西，也還好母親有替她留著。

姜翌安打開木盒，裡面放著好幾年前的攝像機。

「應該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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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身上布滿了時間留下的痕跡，鏽跡斑斑，按鈕和旋鈕已經有些鬆動，鏡頭前的玻璃片微微泛黃。

裡面的機械構造複雜而精巧，齒輪和彈簧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當她按下拍攝按鈕，機器開始工作，發出一種輕微而有節奏的嗡嗡聲。

畫面在取景器中漸漸清晰，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那個充滿回憶的時代。

然而，不到幾秒鐘，攝像機突然發出刺耳的嘎吱聲，畫面開始抖動，隨後整個機器便停止了運作。屏幕變成一片黑暗，只剩下機身內部傳來的微弱的機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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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盒子裡還有另外洗出來的照片。

煙火下的少年，還有……即將邁入另一個遙遠國度的少年，他那令她驚鴻一瞥的臉龐，都帶著那般柔和而溫暖的笑容看向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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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比起完整的故事，他們是冰山一角、支離破碎，但可以透過他們拼湊故事，也可以只讓自己記住當下的美好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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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目完所有洗出來的照片後，姜翌安把攝像機放回盒子裡，把盒子放置在置物櫃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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