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她殺人 - 第十章: 眼中的火光

漢娜在濃霧中第一個看見的是拉斐娜跪坐在地的身軀，原本金色的長髮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頭淡金色的短髮，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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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低著頭，嗚呼的哭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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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接近拉斐娜的步伐，一件件傢俱緩緩的從霧中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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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床被衣櫥，書櫃和桌子圍在中間，一面石牆將所有事物繞住，在石牆上是一扇扇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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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外是濃霧，乍看之下有如撒入窗內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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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記得這個地方，這裡是瞭望塔上的房間，她曾經在黑貓的帶領下來到此處，戴上木製的面具和漆黑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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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她，兩者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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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擋她將要犯下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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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驚訝的發現自己感到些許慶幸，既然無論如何都要犯錯，那不如趕快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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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向拉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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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一道沙啞的嗓音叫住了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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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拉斐娜的身後走出一位金髮少女，那是幾乎認不出來的艾瑪蘿德，她的眼睛因為哭泣過度而腫大，在半闔上的眼皮後是一道道血絲，然而綠色的瞳孔依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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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蘿德沒有說出其他話語，拖著雙腳走到了漢娜的身邊，她伸手牽向漢娜的手，漢娜卻移開了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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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握拳的手掌心中是那瓶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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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蘿德放下自己的小手，像是一片枯葉被風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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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別過頭，躲開艾瑪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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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終於趕來的莉亞抱住艾瑪蘿德，她在金髮少女的耳朵邊講了一些話，漢娜沒有注意聽，連正眼也不敢看向少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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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責任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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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出來的手將毒藥的瓶蓋轉開，蓋子隨手扔到地上，從口袋裡取出匕首，幾滴濃稠的液體被滴在刀鋒上，毒藥們抓穩了它們的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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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半蹲，刀鋒對準拉斐娜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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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弗莉……」拉斐娜啜泣，對胸前的匕首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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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吸進一口空氣，再把肺中氣體吐出，拉斐娜的金髮吹動，除此之外什麼動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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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要幹嘛！」艾瑪蘿德突然吼道，但她的聲音被硬生生的折斷，莉亞的手擋在她的嘴前，那好軟，好溫柔的手變成了蒼白的狼蛛，長長的腳刺進少女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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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張開嘴，漢娜卻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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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是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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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匕首捅入拉斐娜的胸膛，刀鋒上的毒藥染指於還在跳動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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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的全身在刀鋒刺入體內的同時顫抖，她抬起哭花的臉，疤似的淚痕已然結痂，嘴唇拉扯出一抹惡笑，眉毛嘲諷地翹高。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XFClYbxL

「當妳站上絞刑台時，莉亞會哭得跟我一樣慘嗎？」心臟最後的掙扎換來了一句只傳到漢娜耳中的細語。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DhKJoS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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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娜倒地，血從胸上的傷口和嘴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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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拉斐娜的膝蓋上跌落一個長著白毛的物體，修長的四肢，筆直僵硬的尾巴，一雙豎起的三角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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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是艾弗莉，拉斐娜曾經養過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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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體從艾弗莉的身上飄出，貓咪的形狀漸漸的模糊不清，幾秒鐘之後，一團濃霧取代了艾弗莉，更準確的說，漢娜眼前的艾弗莉只是由霧做成的幻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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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團霧裡依然保留著一項屬於艾弗莉的事物，她那雙淡藍色的眼睛飄浮在霧中，那是一雙好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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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緊盯著那雙眼，以致於沒有注意到不停搖擺震動的地板和掉落在身旁的石磚，直到一塊磚頭落在那雙藍眼上，將那團霧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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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莉亞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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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跌跌撞撞的跑向大門，跑到大門後，她們才發覺到整座城堡都在崩塌，喘著氣，流著汗，她們繼續奔跑，崩落的柱子和牆壁擋住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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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煙從火堆上飄出，六位女子圍觀著跳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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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焰裡是一道人影，一位身穿鎧甲的騎士，薩菲將漢娜，莉亞和艾瑪蘿德拉出廢墟時，便告訴了她們那是弗林特的屍體，艾瑪蘿德一點反應都沒有，漢娜與莉亞倒是十分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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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解釋後，所有人安靜下來，圍觀著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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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銀光抓住了漢娜疲憊的雙眼，那是一把躺在地上的劍，漢娜猜想應該是弗林特的佩劍，在劍刃旁是一隻黑貓，綠色的大眼瞪著漢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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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的靈魂像是被吸進黑貓的綠眼中，在那裡她們遊走回了依可爾城，她們穿透了一塊擋在門口的廢牆，城堡中是一片廢墟，但是隨著她們一轉身，完好無缺的廚房顯現，那裡的食材可以用上至少兩個月，一人一貓回頭，在黑貓的帶領下，她們飛快的抵達莉亞的房間，那裡和廚房一樣完好無缺，一座小小的壁爐可以令她們度過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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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莉亞的房間待了一會兒後，黑貓用嘴巴叼著漢娜的靈魂，從半開的窗戶爬出，她們來到了瞭望塔的頂端，漢娜順著黑貓舉起的爪子看到天上，見到了一朵含雨的烏雲，慢慢地飄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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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似乎要告訴漢娜在一段時間後，這裡會下雨，妳們的火堆會熄滅，沒有人會看到那股稍縱即逝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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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眨眼，女子和貓咪回到了火堆旁，躺在地上的佩劍好像離漢娜越來越近，貓咪的爪子抓在劍身，發出刺耳的噪音，但除了漢娜之外，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們的注意力都在火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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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這麼刺耳的噪音也沒有反應，那走進佩劍的步伐自然不會被發現，她可以很小聲撿起那把劍，用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揮下，瞄準她們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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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明白了黑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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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會成為莉亞的世界，兩個人坐在房間內的小壁爐前，蓋著毛毯，相互倚靠，膝蓋上是熟睡的黑貓，窗外是滿天的飛雪，手中是她為莉亞泡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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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劍離她好近，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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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轉頭，期待見到盯著火焰發呆的莉亞，卻迎上了來自艾瑪蘿德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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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視線交流，將彼此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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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蘿德看她的樣子就如同一位母親看著患了絕症的孩子，恐懼以及悲傷的眼淚勉強的被擋在眼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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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請求漢娜，拜託漢娜放棄腦中的計畫，哀求漢娜將腦中那幅溫暖的畫面拋入心海的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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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聲無息的告訴漢娜，她還有希望，她的罪狀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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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愛的是願意接受罪行的妳。」艾瑪蘿德的雙眼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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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盯著火堆，沒有一點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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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漢娜的結局，她會在絞刑台上被處死，這是王法針對殺人的平民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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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結局的人們有兩種反應，珍惜正在消逝過程或是改變那結局，大多數人沒有改變的力量，所以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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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改變結局的力量就在漢娜的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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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難道對我們沒有同情心嗎？」那雙綠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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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想起了白髮少女口中的自由，在她的眼中，艾瑪蘿德的頭髮發出了跟拉斐娜一樣的光芒，薩菲的金髮也是，接著，珍妮的黑髮，諾蕾兒的藍髮，甚至莉亞的褐髮和自己的頭髮都發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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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道光芒互相制衡，達成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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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頭髮都發著光的話，那王國一定比星海更要閃亮，這片大陸也一定和太陽並駕齊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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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瑪面前殺死她的母親時，漢娜學會了自由，學會了撿起佩劍的自由，學會在這道光芒中成為黑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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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回不去了，手上的血將會一直跟隨她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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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會害怕，會哭，但漢娜和黑貓可以一起教導她什麼是自由，漢娜可以讓莉亞變得像她一樣，在光芒後的黑暗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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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再次看向莉亞，發現她正對火堆著迷，眼睛裡面是一閃一閃的火光，漢娜走到莉亞的身後坐下，雙手從後面環抱住她，兩人靠得很近，幾乎合二為一，她像是莉亞的影子一般，緊貼著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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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轉身，漢娜終於進入她的瞳孔，在那裡漢娜的身驅和火光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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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之間，她明白了，因為有光的存在，莉亞才看得見她，她也因此能看見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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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旁的黑貓消失，在一個角落中，她蜷曲著身體，火光使她看起來變得脆弱，但是在那一圈身中，是松鼠、小鳥、倉鼠和兔子，在黑貓旁是狐狸與鼬，動物們相擁，互相清理著毛皮，在火光中牠們忘記適者生存的法則，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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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無聲的從艾瑪的眼中流下，被抱緊她的薩菲擦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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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和莉亞沒有看見這些，兩人各佔據了對方的注意，嘴唇慢慢地靠近彼此，她們相吻，那一刻，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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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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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讀者:

如果你讀到這裡的話，那真是太太太感謝你了(鞠躬)。喜歡這個作品的話，不妨按喜歡，有什麼想法的話，也很歡迎你留言喔! 本章雖是全文的結局，但我還是會不定時修改內文。我們有緣再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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