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無刀客 - 勉強

「咳！……咳！咳！」

林若水睜開眼，床鋪邊圍繞著師兄師姐們。

「若水師妹，妳終於醒了！」「沒事吧！？」「謝天謝地！」

雖然腹部隱隱作痛，至少還能保持清醒。

「我們在妳昏迷的期間，已經抓到下藥的犯人了！」某位師兄忿忿不平地說「沒想到是閒雲派的傢伙，居然在茶中下藥。」

「是啊是啊，菜就多練，他們和孤雲派的恩怨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其他人附和著。原來是在報復第三輪的事啊，若水都快忘記對手的長相了。

『對啊，我們這桌只有我和雲書師兄沒喝酒。如果藥是下在茶裡，那雲書師兄……』若水不禁想。

如果雲書因此事遭池魚之殃，葉珊珊和陸羽都會直接晉級，若水和雲書的名次就會……

『不不不！我在想什麼呢！』對於一瞬間產生的想法，若水感到萬分愧疚。

但是她依然想逃避和雲書的比試，不論是迫在眉睫的武鬥大會，還是總有一天會面臨的掌門接任。一直以來，負責逃的人都是雲書啊。

「幸好雲書師兄沒有喝到，不然就便宜了那傢伙。」「沒錯！可不能影響到士氣，我們先讓我們師兄去休息了。」

「那真是太好了。」果然還是這樣就好。

「那個金嶋嵋也真大膽，自作主張挑起兩派紛爭。這件事一定要告訴主辦方，讓閒雲派知道我們不好惹。」

「但他們本來就被淘汰了，現在師妹也沒辦法比賽，我們還是吃虧。」另一個師姐說。

「那也沒辦法，都已經中了計。」

這麼臨時起意的下藥，應該很容易被察覺才對。但當時的若水心事重重，才毫無防備地喝下去。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主辦方，若水就必須棄賽。

『這樣子師兄沒受傷，我也是被迫棄賽，沒有正面交鋒。但是……如果現在逃開了，大家就只能看著雲書師兄了。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想要戰勝師兄、想要成為掌門，真的是因為自己熱愛著碧水派與江湖嗎？

『我學武的原因，似乎和大家不大一樣，不值得欣賞。』曾說出口的話並非謙遜，只是挑明自己無足輕重的理想『想要被一直注視著，成為無可替代的林若水。我不要雨露均霑，我要被偏愛著。』

『只是肚子痛，又不是斷手斷腳。怎麼可以為了這個放棄比賽，不比賽才是真正的前功盡棄。就算能逃，也不能逃。』

「比完賽再去通報吧。」若水覺得那個下藥的人跑不了，現在通報反而害自己不能比賽。

「可是師妹現在不舒服，上場比賽真的好嗎？」有師兄關心若水的身體，畢竟她暈倒過一次。雖然藥效會退，但若水還是個小孩，和成人相比更脆弱。

「我的比賽在下午，說不定到那時就不痛了。」她不敢看大家，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一意孤行。

她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害怕自己的話會被全盤否定。明明平時所有人都順著她，她卻明白大家真實的想法，做出不讓大家失望的選擇。

大家都懷著不理解，若水希望這些不理解源自關心。實際上的原因，她不敢揣測。覺得她麻煩、任性、不聽勸告，害怕被師父責備。

「我要把賽比完。」

若水想起身證明，但腹部又傳來絞痛，使她低叫一聲。她明白自己破綻百出，但是她必須去比賽。

如果放棄這個機會，就沒有人會在意自己了！如果放棄這個機會，就沒辦法讓爸爸看著自己了！

「師妹，妳別勉強……」

「怎麼可以不勉強！！」

聲音在房中迴盪，她對那位師兄大吼，也看見了眾人驚恐的表情。

「要是不勉強的話……」就沒人會再看我一眼了。

林若水想把話說完，可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只好低頭忍住哭聲。

說出那句勸的師兄正是崔德海，是那個被罵了也不會怎樣的崔德海。可是若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這麼做了，才流下淚來。

若水不敢相信自己對長輩大吼大叫，無禮到極點。

像那個陸羽一樣。

「對不起。」那情緒來得很快，也很快被壓下。崔德海只是說出其他人不敢說的話，是真心關心她才說出口。

「沒關係，如果妳想去比賽，就去試試看吧。這件事被師父發現的話，就說是我隱瞞的。」崔德海的值日生天數不差這幾天，覺得這是小事就扛下了。

其他師兄師姐看到有人扛責任，也不再勸若水放棄。

『如果勉強能夠發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量，那我要發揮到兩百。我，只能贏。』大家離開後，若水向弦月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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