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X光》 - 38 收拾

酒吧內燈光昏暗，音樂與人聲嘈雜，四人的酒杯碰撞發出清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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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最後一杯了，不要再喝了。」路西恩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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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我在兼⋯兼顧生活欸⋯⋯」奈森滿臉通紅，一邊口齒不清地試圖幫路西恩的酒杯滿上，結果全撒了出來。路西恩跟其他人連忙阻止他，吧檯內的酒保瞥了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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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酒量也太差了吧？明明看起來很能喝。」艾莉森忍不住笑了出來，將奈森現在的模樣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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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直接趴在桌面那攤酒水上，身上的皮衣和裡面的衣服都沾濕了，還一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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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會後悔系列！」奧立佛也幸災樂禍地拿出手機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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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分手後，他跟奈森不自覺變得親近許多，下班、假日的時候奈森就會找他還有奧立佛跟艾莉森一起吃飯、喝酒，結果最後喝醉的都是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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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看我先送他回去好了。」路西恩說著將奈森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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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各位，你們回去時注意安全。」路西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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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奈森就麻煩你了。」艾莉森說。奧立佛也朝他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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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機叫了計程車，一邊詢問將所有重量都掛在他身上的奈森：「你家地址呢？我上次忘記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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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只是閉著眼「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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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無語地看著他，心想他這個模樣，他未婚妻看到肯定又要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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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開到他們面前，他將奈森攙扶進去，奈森的頭不小心撞到了車門框，他發出「呃！」的一聲邊皺緊了眉頭。路西恩努力忍著不笑出來，他自己也上了車，將奈森的身子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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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司機報了自己住家的地址。他看奈森醉成這樣，索性就先把他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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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了再叫他趕快打電話回去。路西恩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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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望著窗外的街景，隨著車子移動而變化的光影照在他的臉上。一旁的奈森又歪了一邊身子，頭倒在路西恩臂膀上，他稍微挪動讓奈森的頭可以倚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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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他扶著奈森到客廳，他一鬆手，奈森直接倒在沙發上。路西恩費力地替他把身上的黑色皮外套脫了下來，又從廚房拿了塑膠袋與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怕他醒來想吐或是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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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睡得很熟，路西恩雙手叉腰無奈地看著他，從椅背上拿起毛毯披在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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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跟達米安分手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獨自待在那個家裡，過去享受獨處的他如今無法忍受屋內的一片死寂。所以過去幾個月來奈森的邀約正好讓他不需要一直待在家，不需要一直去想達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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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視了整間屋子，家裡至今為止都還是達米安走之前的模樣，關於他的物品他是不想整理還是沒時間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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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趁著今天整理一下吧，也許也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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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屋子內的樓梯下有一個小小的儲藏空間，他從裡頭搬出一個塑膠的收納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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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樓上衣櫃的衣服，那個精緻的胸針還有屬於路西恩自己的那枚戒指，再到各種盥洗用具、用品，接著是他的畫具。丟的丟，服飾和畫具則被放進收納箱中。那個木製畫架直接被他放進那個儲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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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拿起一樣關於那個人的物品，就會不自覺恍神一下。不知不覺2個小時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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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物品都都收拾好後走到前庭，看著已經泛黃的夏菫與各種達米安曾負責照顧的所有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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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救不回來了⋯⋯」他喃喃自語，然後將這些逐漸枯萎凋零的植物逐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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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沙發上的奈森似乎是酒醒了，或是被路西恩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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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頭好痛⋯⋯」奈森臉色難看地扶著頭，慢慢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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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聽見奈森已經酒醒，他走回客廳查看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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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膠袋在旁邊，啊，我拿解酒的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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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看著路西恩走來走去，最後拿了一盒藥回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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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記得打電話喔，你真的太醉了，一直睡著，只能先帶你回來了。」路西恩雙手抱胸，叮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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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知道了，謝了醫生大人。」奈森面有難色地說，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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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輕笑了一下又走回去前庭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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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聽著奈森與他未婚妻的通話，很顯然是又被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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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都是跟同事而已，路西恩看我太醉就先扛我回來了，我弄一弄就回去了⋯⋯好啦別生氣了！妳先聽我說⋯⋯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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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是奈森的一聲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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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罵了？」路西恩回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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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而且她還說要感謝你，因為這樣她就不用照顧我這個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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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幫我跟她說不客氣。」路西恩不禁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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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很沒醫德欸，醫生。」奈森看著路西恩的背影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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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看診時間喔，而且你該把你身上那件衣服換了。」路西恩拎著黑色的垃圾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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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先借個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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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領著奈森上樓，拿了全新的浴袍和浴巾給他：「等下自己到我房間的衣櫃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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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洗完澡後穿著白色的浴袍走下樓，他手裡拿著一件黑色襯衫：「我穿這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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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轉過頭看那件襯衫，短暫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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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是達米安之前常穿的，偏偏那件沒收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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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櫃裡還有其他件，你不是都習慣穿T恤嗎？」路西恩邊說邊準備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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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我就直接穿這個。」奈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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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其他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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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煩，你還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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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會拿其他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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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話還未說完，路西恩打斷了他，語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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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不禁愣了愣，路西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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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路西恩轉過身來，他垂下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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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凝視他，將襯衫遞還給他：「這件衣服，是你前任的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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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略帶驚訝地抬起眼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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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其實我有聽到你們的對話，後來艾莉森跟我說了，我不是有意窺探，但是那時候的你看起來真的很心碎，我從沒看過你那個樣子。」奈森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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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那時候藏得不好嗎？我也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路西恩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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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你藏得很好，只是騙不過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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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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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看著奈森的褐色雙眼，他反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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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達米安這個名字會永遠烙印在他的心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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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那件事也一樣，我看得出來你放不下，我知道我無權過問或是提起，但你獨自承受著這些，就像是一直在懲罰自己一樣，我看了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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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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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一連串的話語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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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愣愣地沒有回應，奈森轉身：「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他說完就上了樓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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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自己將所有的情緒掩飾得很好、處理得很好，但奈森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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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早都要想辦法跟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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