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世界之前》 - 血債2

夜幕低垂，走在歸家的路途上，我不自覺地思想着過去的日子、那些被腦袋封鎖掉的片段，似乎正蠢蠢欲動，隨時想突破枷鎖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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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辰、張思、許茜，我們三人之間的過去，到底是怎麼回事？總感覺所有事情的秘密，就藏在那一夜…而且，我是因為那一晚所發生的事，繼而導致我買炭回家自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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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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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阿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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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切的呼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抬頭一看，喊我名字的人正是阿源！他拿着一個白色袋子，站在我家樓下等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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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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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妳一個小驚喜嘛，看！我買來糖水了，給妳拿回去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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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他的袋子，靜默片刻，便對阿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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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陪我一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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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先是一呆，隨後露出幸福的笑容，牽着我的手，到附近一個有涼亭的小公園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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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塑料盒，裏面是紫薯西米露，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阿源坐在我身旁，見我吃得津津有味的，便順道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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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妳是不是有事情想跟我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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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咀嚼口中的圓顆西米，說：「剛才，我遇見我的舊中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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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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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先聽我講完，那傢伙曾經欺凌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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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不就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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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沒有，只是…在聊天的過程裏，我遇到一個兩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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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沒有打斷我講話，十分專心地聆聽着，於是我便問道：「如果，你的過去是十分痛苦，你會想選擇忘記它嗎？還是保留它在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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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深思一會，答：「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會想保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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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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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如果我選擇逃避了第一次，之後再出現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我還是會一直藉着忘記去逃避它，那要躲到甚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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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忘記等於逃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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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的答覆，讓我不自禁地回想起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在嘗試逃避現實…父母的態度，讓我經常流連在家外；在校內不想上課，索性用畫畫來解悶；被同學欺凌，而希望早日轉校；甚至覺得太過煎熬，而想藉着死亡去逃避活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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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有人陪着我一起面對、一起承擔，也許我就有足夠的勇氣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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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決定坦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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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其實我，一直都有輕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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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把自己的過去、經歷過的痛苦、心中渴望死亡的想法，全都分享給阿源聽。這些說話，我都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唯獨他是唯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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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起初是驚訝的，但漸漸回復平靜的表情，還對我開玩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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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看見妳的時候，我還以為妳是有自閉症狀、或抑鬱症的人，原來是有自殺念頭，那就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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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還敢拿我來打趣啊？」明明是不愉快的事情，但我卻感到十分輕鬆，而且還被阿源給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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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抱歉，但老實說，剛剛我驚訝的不是因為妳想尋死，而是沒料到，這些話妳願意向我坦誠相對…」阿源溫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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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則是笑言：「有甚麼驚奇的？你是我男友嘛，當然是講給你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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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我們都互相大笑起來，這種肉麻的話，我應該不會再講第二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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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所講的話，我很能夠明白，一直以來這份孤獨和痛苦，就讓我來為妳分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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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我們是在鬥誰講的話更肉麻嗎？」我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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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肉麻啦！這是我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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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溫柔地摟抱著我，我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呼吸、他身體的溫暖，愛情是甚麼感覺？就是這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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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遇上阿源，我會不會早就自殺死去，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誰知呢？至少，對於自己仍然活着一事，我內心竟有少許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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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那一晚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是點燃導火線的關鍵？」阿源分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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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補充一下：「雖然家人對我一直不好，學校又常被欺凌，但講到底，我之所以想尋死，是自那晚之後的事，令原本埋藏在我心裏『想死』的念頭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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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摸摸下巴，像個偵探般提出建議：「如果要恢復那晚的記憶，最好是找回妳昔日的中學同學出來，問一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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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行不通，因為那件事情，是發生在晚上，只有我和張思在現場…」這時候，我也感到少許困惑：「說起上來，為甚麼我會在入夜後仍待在學校？照常來說，我應該老早回家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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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阿源撓撓後腦，對於我希望恢復記憶一事似乎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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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找天回一趟舊校吧？也許會回想起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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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其中一個方法…啊！」阿源恍然大悟，對我提議說：「那位叫茜茜的女生，不是張思的熟人嗎？也許她會知道，張思夜晚留在學校的原因、然後順藤摸瓜發現妳為何同樣出現在學校裏，妳應該找她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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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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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採納過阿源的想法後，我便決定過幾天，以探望老師為由，約茜茜一起回舊母校走走看。儘管我不清楚，過去那段記憶到底埋藏著甚麼可怕的秘密，但我知道，要完全清除我輕生的念頭，必須從源頭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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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一晚所發生的事件，我受傷進入醫院、失去視力、燒炭自殺、見社工進行心理輔導、轉新的中學……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那一晚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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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擺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潘朵拉魔盒，但我必須要打開它、粉碎它，這樣才能夠繼續活下去，不再逃避，而是和身邊的人一起面對這冷酷無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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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埋藏在校園的秘密，即將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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