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缺 - 第一章：突然的問候(2)

在不知不覺間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腦子裡像是還在思考著自己怎麼會停留在這裡的感覺，嘴巴卻已經回答了他的問候。「有什麼事嗎？」

我對於今天的自己感到有些反常，要是在以往，對於這種奇怪問候的開頭我一定是一概全不理會的，只是這一次我竟然是給了他回應，這讓我自己感到驚訝。

苦味先生是在這一群常客中，我最不熟悉的那一個，他十分的神秘，每一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點出現，固定的點一杯咖啡，固定的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他的話並不多，也不曾看見他和什麼人一起出現過，然而他的模樣卻一直都像是在等著誰。

我一直都在觀察著他，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對他感到好奇，因此今天才會主動的回應了他。

「妳…」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遲疑。「有空嗎？」

我有些戰戰兢兢，害怕他有什麼奇怪的意圖，所以又問了一次。「你有什麼事嗎？」

他似乎眼底閃過一抹憂傷，我的心突然一窒，在一瞬間有無法呼吸的錯覺存在，隨後他便淡然的開了口，語氣是如此的雲淡風輕，讓人無法忘了他一開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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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陪我一會兒的時間？幾分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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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個奇怪的要求！

我的心裡因為他的話驚訝了下，只是做出的反應卻跟心裡想的不同，稍稍的倒退半步，我也沒想到我會這樣對他回答。「你等的人沒有來嗎？」

他似乎微微的楞了下，隨後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雙手互相摩娑著，過了一大段時間之後才回應我。

「只是習慣而已，不必太過在意。」

對於這一種答案我又感到更多的疑問，只是卻不知道要從何問起，從那一杯奶茶到後來的要我留下，苦味先生的舉動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雖然我心裡對這樣的他感到十分怪異，若是依照自己的個性肯定是會直接掉頭走人，但這一次自己卻是主動的坐下來了，與他互相對視著，矛盾的心理蔓延，兩人之中有著些許的尷尬。

也許是他的那一個表情也說不定，我只要想到他的那一個表情，就會不自覺地感到一抹憂傷。

可能是被他的心情所感染，但莫名的，最近自己總是會不自覺地去在意他，不過我想這並不會是喜歡，只是因為苦味先生實在是太過於神秘，所以自己才會在他的身上多了一點注意。

身為這樣的自己，哪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人。

「謝謝。」

倏然的回過神，我被他的那兩個字拉回飄遠的思緒，抿著唇，我看著他揚著淺笑的臉，心裡卻意外地感到放鬆。

兩隻手握緊收攏，我猶豫了許久才向他問出口。「你怎麼了嗎？」

他看著我，似乎在問這是什麼意思，我呼出口氣。「你留下我總是會有一些原因的吧。」

他看著我的表情帶著空洞，這一種失神落寞表情宛如失去一件很重要東西般，讓我的心裡感到有些憂傷，甚至無法喘過氣。

我從未在別人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我愣愣地盯著他，雙手微微地顫抖著，我想我此刻的臉色可能蒼白幾分，總覺得在心底有一種情緒正在上湧，無法去克制的情感。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抓著外套的衣角，我咬著唇，努力地想要將視線給別開。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苦味先生做出那樣的表情，這也是我第一次擁有這樣的感覺。

我和他…

「今天是她離開的日子。」

突然間，苦味先生開了口，我再度將視線的焦點放在他的臉上，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又變回正常的模樣，眼睛也變得有神，彷彿剛剛的那模樣只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

然而情感卻不會騙人，我收拾起自己那不知為何突然氾濫的感情，緩慢地向他問出口。「她？」

苦味先生摩娑著自己的手指，露出淺笑，微微的點了下頭。「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家人？」我下意識。

他搖了搖頭。「不是。」

「愛人？」

「不是。」

「朋友？」

「不是。」

我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對於自己猜測不到答案感到有些懊惱，一個在心裡很重要的人，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甚至也不是交往中的對象，那還有什麼樣的關係可以構成重要的元素？

我想了好一段時間，也許是看我思考的太過認真，最後苦味先生冷不防地給了我答案。

「是我暗戀的對象。」

這一刻我恍然大悟，我看著他了然的點了下頭，隨後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那她要離開這去到哪裡？出國留學？工作？或者是到外縣市？」

他看著我問著他的模樣，眼神真誠，讓我不自覺地想直視他的雙眼。

只是在快要被他的雙眼吸住神智前，他的回答宛如一桶冰涼的冷水自我的頭頂淋下，毫不留情的將我給拉回現實。

「她到了另一個世界，不再受到別人打擾的地方。」苦味先生淡淡的說著，一手拿向他的那台相機，輕輕地摸著它，像是在懷念著什麼。

我看著他的動作，在這一刻我卻突然不知道該要怎麼接下他的話，沉默許久，最後我才拼出目前我能表達的三個字。「對不起。」

「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啊？」我愣了下，對於他的話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是這麼回事…」

我有些歉意的看向他，然而他卻是在聽到我說出這句話之後意外地露出一抹淺笑，明亮的眼睛看向我。「既然如此，那就更不需要道歉了，何必為了不知道的事情道歉？」

我有些尷尬的咬著牙邊肉，小心翼翼的開口。「我…」

「然而對我來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我聽得太多次了，可最應該說的人是我才對，因為不管是哪一次，我都沒能成功地去拯救…」

我的心裡感到憂傷，卻只能傻愣的看著他。

苦味先生的笑在此刻看起來有些苦澀，不知為何我很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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