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天就會死 - 原諒與約定

　　窗外的雨下著，敲打著玻璃與屋頂。

　　滴答……滴答……

　　雨水落到地面發出細小滴答的聲音，和淚水掉落到地面一樣。

　　眼前家人的照片變得模糊時，以為那是濕氣太重，但當手觸碰到時，才發現模糊是因為不知何時眼眶中早已蓄滿了淚水。

　　溫向燭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在閉上眼時還是滾落下來。

　　窗外的街道上充斥著嘟嘟的汽笛聲以及人們的喧鬧，有的人因為塞車氣急敗壞；有的人因為下雨而怨聲載道；有的人為乾涸的地面歡呼。

　　溫向燭像個洋娃娃坐在病床上，沒有開燈，也沒有除了儀器外多餘的聲音，只是抱著一張全家福安靜地坐在那看著底下的街區。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2lo8M3D2

　　「向燭回來啦？」

　　聽到姜奶奶的問候，溫向燭趕忙將全家福放下，擦乾自己的眼淚，轉過頭已換上一副笑臉。

　　「奶奶恭喜你醒了。」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tyb78gTL

　　在這病房裡雖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但另外兩床病人皆有午睡的習慣，在這個時間點早已是熟睡，就算自己有煩惱，溫向燭也不捨的打擾他人美夢。剩下空著的那床病人在前天離開了，不是康復，而是離開。這房的病人大多不是癌末期就是絕症，隨時有人走也不意外，在這裡的他們只想好好享受剩下的每一天，即使明天就會死，也不例外。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VpGNfJra

　　她為了不打擾另個爺爺的午休，動作輕聲而緩慢的走向將奶奶靠在門邊的病床將她扶起來。姜奶奶一坐起就拉過溫向燭那雙越發青紫腫脹的手。

　　「向燭想爸媽啦？」

　　面對姜奶奶慈祥的問候，溫向燭只是低下頭一言不發，盡力掩藏住眼中的眼淚及心中的苦澀。

　　「是不是跟人吵架了？」姜奶奶像是問著溫向燭，卻不等她開口又自顧自說道：「我們的向燭啊，每次跟人吵架後就會想起自己的父母。」

　　她的動作緩慢又極具溫柔的輕撫著溫向燭乾枯的頭髮，終於讓溫向燭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她趴在床上抽噎著，而姜奶奶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摸著溫向燭的頭髮。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PwpKFTsk

　　將事情經過講述給姜奶奶後，溫向燭才知道她欺騙不了自己，她也會擔心自己被他討厭，也會害怕他疏遠她。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6oI2uWTb

　　「我不知道我這麼討厭……」

　　姜奶奶在聽完她的描述後只是平靜向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她說：「人總是會在對於自己要失去重要的事物時控制不了情緒，也許會悲傷，也許會發火。你看，失去父母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控制不了自己想哭的衝動？可能那個男孩也像你一樣，要快要失去母親了，所以控制不了自己想發火的衝動。」

　　「那我該怎麼做？」聽完一切還是有些不懂的溫向燭開口詢問道。

　　姜奶奶耐心的引導溫向燭找出解決辦法道：「當人的心靈有個寄託時，是不是會比較好受點？」

　　「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在得知解決方法後，豁然開朗的溫向燭親暱的在姜奶奶的臉上親了一口，接著就跑去床上做些什麼。姜奶奶用她因病顫抖的手撫摸上被溫向燭親過的地方，欣慰地笑了下。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BCPBv60K

　　希望這次的吻不是最後一個吻。

　　雨聲好像沒有那麼的悲傷了，溫向燭邊忙著手邊的工作，邊幻想著等下的場景。最終在被無數個針扎過後，平安符終於做到剩下最後一個口沒封住，她將掛在身上的平安符拿下，看著裡面僅剩一點的艾草取出，放進去封了口。

　　出門時拿起了放在抽屜裡的圍巾，又再次跟姜奶奶道了聲謝離開。

　　「謝謝。」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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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加護病房前看了看，確認裡面沒有人後，穿上隔離服走向郝媽媽的病床前，將手中的圍巾與平安符放在一旁。

　　「阿姨您好，我是溫向燭。這是我織的圍巾，希望接下來的秋天與冬天您都可以暖活。上面還有我做的平安符，裡面有放我一直放在身邊的艾草，它陪過我很多次的手術，也陪我經歷過很多貴人，希望在您身旁也可以讓您感到安心。」

　　溫向燭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深深地朝著郝媽媽鞠了一次躬。

　　「謝謝您的兒子能夠成為我的貴人。」

　　脫下隔離服的溫向燭正準備離開，卻被一隻手抓住手腕，帶離了現場，在停下後，溫向燭抬起了頭看清眼前人。

　　眼中的人眼眶通紅，眼中並無淚水，倒像是一夜未眠的樣子。

　　「你還好嗎？」

　　「對不起……」郝言囁嚅著。

　　溫向燭沒聽清的問了聲：「什麼？」

　　郝言眉眼低垂著再次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在早上的時候這麼說你。」

　　「沒關係的。」溫向燭搖了搖頭，抿嘴笑道：「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郝言意外地瞪大眼睛看向她，本來以為早上說了那麼重的話她生氣是應該的，可是剛剛卻親耳聽到她所說的話後，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份了，想簡訊道歉的他太過分了，親自面對面道歉才更有誠意一些，可她竟然不在意。

　　「你一點也不在意嗎？」他疑惑地問著。

　　「在意還是會的，可是你都向我道歉了，我不想因為一次的爭吵讓我接下來的生活都有遺憾，所以……原諒你也不是不行。」

　　「……謝謝。」

　　「今後，你還是一樣要陪著我做完一百件事。」

　　溫向燭不記前嫌將小拇指伸到他眼前跟他做約定，他也將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她的拇指，「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一百件事是目標，也是希望。

　　希望……能活到約定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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