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ic - 31 愛是甚麼

白初年只把曾落言送到了樓下，就看見了她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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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傘拿去傘拿去！」老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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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知道自己確實需要雨傘，便沒有推脫，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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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來得突然，白初年幾乎是小跑着回住處，鎖住房門，抓過紙筆，「唰唰」就開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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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畫就是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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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他最快交稿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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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畫的太投入，白初年久違地想起了些往事－－關於父親，關於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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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大愉快的回憶，因此白初年其實不樂意深究，但總有些硌人的碎片會不講道理地反覆跳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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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吵，別想了吧，別想了吧。白初年默念道，可是沒有用，他甚至覺得越來越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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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在抽絲剝繭，然後再緩慢地抽離。心臟好像被掏空了，可是還是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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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明明沒有東西了，為甚麼還是會痛？明明疼痛啊，為甚麼卻哭不出來？白初年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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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多久，白初年就躺了多久，醒來時滿腦子仍是夢中的紅色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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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撿起幾個捲散的草稿紙團，扔到垃圾桶去。垃圾桶滿了，他便包起垃圾袋，去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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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房門，客廳如他預料中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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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張鋒夜不歸宿的第十四天。白初年幾乎能肯定，張鋒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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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忽然強烈地意識到身邊大多數的人都戀愛了的事實，而他現在及以後都會是個怪胎。沒辦法，戀愛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遙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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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辦法想像自己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以及被一個人愛着的樣子。對他而言，「愛」是太沉重的詞，太炙熱，也太晦暗。更重要的是，愛往往轉瞬即逝，可是他無法接受沒有穩定性的愛，他想要永遠的、堅定不移的那種愛，就好像太陽每早都會升起那樣，守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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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那是很難得的，畢竟愛本來就是不講道理又難有依據的東西，僅憑着人類的心臟躍動。說到底愛從何而來，往哪兒去，又該如何定義？愛是喜歡，亦或是恨？是罪，亦或是光？是黑暗，亦或是清晨？還是其實它甚麼都是，甚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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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想了想，心說：又或者愛其實不過是一些荒謬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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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有時候突然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陽光很好，於是想去愛這個世界，可不過片刻以後，卻就又不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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