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跟你講唷…… - Denove

牠睜開眼，雄壯的父親繾綣地在母親身邊踏步，母親胸腹部誘人的乳汁刺激著牠的食慾。

母親腹部柔軟的毛皮搔癢著牠的口鼻，滑順的乳汁滑落牠的食道，一切都很平和安詳。

兔子朋友呼叫著牠一同玩耍，在草叢間跳躍、在小溪間追逐、在山谷間捉迷藏，和松鼠小姐打招呼、和鼬獾伯伯點點頭，大家都很好。

點點陽光灑在牠柔軟的初生毛皮上，婆娑樹葉在牠頭頂窸窣作響，很平靜，好開心。

嗯，肚子餓了，母親呢？

一股腥風颳起，不安感籠罩了牠。

四足邁開，牠不自覺地小跑起來，巢穴附近的氣味複雜了起來，有牠從沒聞過的味道——濃厚、悶悶的，牠後頸的毛髮全站起來了。

濃稠的灰色一點一點的灑在巢穴四周，牠不禁放慢了腳步，小心地靠近巢穴洞口。

味道越來越濃了，牠好害怕，但「——母親！」

黏膩的深灰色液體源源不斷地從母親的身體湧出，母親的頭扭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以往溫柔的眼睛慌亂地眨著。

「快走！」母親的嗓音嘶啞，去找你父親！

「可——」

「快走！」

牠慌亂地向外奔去，在令牠反胃的濃厚氣味之下尋找那一絲熟悉的蹤跡。

「父親！」牠終於找到牠了，牠那一向健壯、強大的父親卻沒和往常一般笑著迎接牠，跟母親一樣，父親身上也滿是那種濃厚的深灰。

父親見了牠，劇烈地掙扎了起來，牠還害怕地無法動彈，怪物便來了。

「兩腳獸！」牠聽了夠多的恐怖故事，牠知道兩腳獸是什麼樣的。

牠轉身就跑，慌不擇路，樹叢和溪水在牠腳下沙沙作響。

背後沈重的蹋地聲一步一步，與牠的心跳一起。

牠跑啊跑，稚嫩的四肢終是無力的被樹樁絆倒，牠害怕得四肢發軟，抬頭瞅著那隻兩腳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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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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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從那個黑暗的地方出來了，到了一個被白色覆蓋的地方，不像雪那麼冷，卻也沒有溫暖到哪去。

牠的蹄子被困住了，兩腳獸抓著閃著銀色光澤的樹枝對著牠比劃。

銀色樹枝懸在了牠的腹部上方，牠開始掙扎，母親教過牠，要保護好腹部。

可惜——銀色樹枝毫不費力地劃穿牠的毛皮。

「好痛。」為什麼要傷害牠？

黏膩的深灰色從樹枝經過的地方流淌，一路從腹部到後腿，在腳踝繞了一圈。

「好痛、好痛——為什麼要傷害父親母親？」

四肢的內側都被劃過，腳踝各有一個深灰色的圈圈。

「好痛、好痛、好痛……為什麼？」

樹枝回到了腹部，往上，劃穿了胸口和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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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腳獸終於放下樹枝了，謝天謝地。

等等，兩腳獸的手……

撕裂的痛感如雷擊般貫穿牠，牠的毛皮！兩腳獸在撕扯牠的毛皮！

灼燒般的疼痛帶起了生理性的點點濕意，牠嘶叫、牠悲鳴、牠不斷掙扎。

牠好氣。

疼痛幾乎令牠無法呼吸，牠幾乎希望可以死去，可嘆的是，牠依舊在呼吸。

牠怨。

痛苦彷彿成了實體，在牠眼前漂浮。

恨。

痛苦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最終，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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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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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兩腳獸可以無緣無故傷害牠，那牠當然也可以，有何不可呢？

牠蠶食著癱坐在地的兩腳獸，意外的很好吃呢，比以前牠最愛吃的蒲公英好吃。

反正這個兩腳獸都這麼晚了還在這種地方亂晃，被吃了也活該嘛。

牠模仿兩腳獸那般撕扯著兩腳獸的毛皮和四肢，兩腳獸卻似乎渾然不覺，前肢繼續在黑色的光滑巨物上來回擺動。

奇怪的聲音。

牠心想，奇怪的兩腳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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