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ilege - 第四章　復仇者（四）

　　夏克絲此時剛採收完果園裡的水果，準備拿去下午的市集賣。

　　打開家門，看到了掛在牆上的草帽。

　　艾莉潔不知道怎麼樣了。

　　距離自己弟弟離開後，已經過了一年。

　　心中的痛苦，雖然依託在艾莉潔身上，但卻一絲不減。

　　家裡一般都不會提到此事，但夏克絲知道草帽的意義，她每天都會提醒自己，不能忘記那股仇恨。

　　或許總有一天，夏克絲也會走上復仇的道路吧。

　　但，還不會是今天。

　　夏克絲不像艾莉潔失去一切，她還有放不下的牽掛。

　　戴上草帽，她走向市集，跟恢復生氣的村民打招呼。

　　市集小孩子的笑聲，人們的交談聲，輪廓的笑容，都是麻藥。

　　很有效，夏克絲內心也充滿愉快的魚兒，悠游自在，就算是汙染的池子，魚兒也能快樂地活著。

　　或許是因為愚蠢吧，而愚蠢則是來自無能為力，夏克絲會這麼定義人類。

　　但，這不就是存活的意義嗎？幸福很廉價，卻會無限懷念。

　　想像以前被戰爭摧殘的百姓，他們也是咬著牙撐過來的。

　　或許總有一天，自己會忘記復仇。

　　但，並不是今天。

　　就算腦袋如此混亂，夏克絲也不願整理，她在等待一個契機，能讓自己想通，不再猶豫。

　　在市集上，夏克絲看到了德魯。

　　｢德魯先生，一年過得真快。」

　　｢是呀，妳是夏克絲吧，看看有甚麼想要的吧。」

　　｢你覺得愛莉潔過得還好嗎？」

　　德魯露出慈藹的笑容，溫柔地回答道：｢小潔是個堅強的孩子，就隨她去吧。」

　　｢希望能順利。」

　　今天運氣不錯，水果都賣完了。

　　在回家前，夏克絲打算去墓園一趟。

　　在艾斯的墓前，夏克絲將草帽摘下。

　　｢艾斯，這一周發生了很多好事，讓我說給你聽......。」

　　訴說的夏克絲，在墓碑前，落下了金黃的細語。

　　結束後，夏克絲在遠處墓園口看到一男一女，女人在啜泣，男人則在看著自己的方向。

　　夏克絲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但當她再次回神，那兩人已經離開了。

　　背影細長，夏克絲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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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走向村莊方向的夏克絲，內心感到無比痛楚。

　　她在說那些生活上發生的小確幸，露出了我羨慕無比的笑容。

　　但同時，我又感到極度羞愧。

　　｢我們回旅館吧。」

　　由於穿著斗篷和面罩，以及些許改變的身高和嗓子，村民看不出我的真實身分。

　　回到旅館，我躺在床上放空，而艾修則坐在旁邊看著之前買的魔法手套。

　　這幾天相處下來，我感覺艾修不太把我當成一個女人看待，也並非夥伴，更像是更加陌生的關係。

　　有點像以前練劍時，教練和我的關係。

　　這時，隔壁傳來聊天的聲音，我想那應該是旅館主人的房間。

　　｢老婆，妳有聽到今天格魯說的嗎？他說洛克的女兒已經死了。」

　　洛克？那是我父親的名字。

　　｢那女孩怪可憐的，死了也好，我在她離開前有向她搭話，她全身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對呀，父母都死了，身心靈都走火入魔了，還是早點去陪她父母比較輕鬆吧。」

　　｢是呀，誰叫她放不下那個叫甚麼......反正就是某個被魔族砍死的男孩，真的有必要這樣折磨自己嗎？實在是無法理解。」

　　｢她還害死了其他人呢！我聽說在勇者來的晚上，有一群人因為那女孩激怒勇者的關係被拖下水，給她父親陪葬呢！」

　　｢真是個惡毒的女孩，脾氣怎麼這麼倔。」

　　必須忍耐，我深吸一口氣，胸口的燥熱就快要壓制不住。

　　但一想到他們的話語，我就感到心如刀割。

　　皺著眉頭，我窩在床上摀住耳朵。

　　這種聲音，我聽過很多遍了，就算會感到憤怒，我也從不表現出來。

　　因為他們不是我，他們沒有正義的靈魂，也沒有公正的雙眼，全身上下都被牽著線，像木偶一樣地表演他們愚蠢的人生。

　　也許是嫉妒吧，我嫉妒他們安穩的生活，就算天塌下來，也是這種鴕鳥心態，迂腐、短視近利、好內鬥，就像酒缸裡的葡萄，會自然發酵成他們主人喜歡的模樣。

　　我，很是厭惡。

　　可是，這種平民心態，又是錯誤的嗎？他們也有情緒，也想放鬆，何時，這種心態變成一種錯誤？

　　我想，只要我聽到、看到、嗅到、嘗到、觸碰到、思考到、直覺想到，就是一種錯誤。

　　這時，我感覺到有人在搖晃我的身體，我翻過身睜開眼睛，發現整個房間已經陷入火海之中。

　　｢喂，我們趕快出去吧，免得被煙嗆暈。」艾修在我耳邊說道。

　　｢發生了甚麼？誰縱火了？」

　　｢妳的身體剛剛突然開始燃燒，火勢就整個蔓延出去了，我也叫不醒妳。」

　　出去房門，就看到倒在走廊上的旅館主人和他太太，他們身上還有火焰，骷髏的表情很是驚恐。

　　｢不用擔心我，我的能力似乎可以抵消妳的火焰。」

　　內心的愧疚，似乎小於狂喜。

　　走出旅館，大街上都是火勢，街道上有許多著了火人在奔跑。

　　｢快去找水！」我大聲呼喊。

　　那個燈火通明的夜晚，我甚麼也做不到，水井的水無法撲滅我的火焰。

　　在這時，我在街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艾絲的姊姊，她的半邊臉已灼燒的不成人樣，身體扭曲地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看到飛上天的草帽，掉落下灰燼。

　　就在這時，不知是命運的捉弄，還是神的惡意，她轉頭看向了我。

　　我的身上沒有火焰，只有結塊的岩石包裹著。

　　｢為什麼......。」

　　我走向前，攙扶住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拼命地道歉，但她已失去了聲音，失去了容貌。

　　走在墓園的路上，我抱著她，後方的火焰在嘲笑著我。

　　艾修不發一語地跟著我，他的臉色大變，有什麼東西觸動到他了。

　　｢很痛苦。」他說道。

　　｢嗯。」

　　｢妳想死嗎？」

　　｢想，但我不能。」

　　｢就算會再奪走這麼多無辜的生命，也一樣嗎？」

　　｢我下次會控制住的。」

　　繼續向前走，我看到了一台翻倒的馬車，裡面是德魯，他的頭上流著血，暫時沒有意識。

　　｢他是拐了我的傢伙。」

　　艾修心領神會，把他綁住扛了起來。

　　我將艾斯姊姊，夏克絲，輕輕放下，把德魯打醒。

　　｢嗯？！怎麼是妳！」

　　他臉色突變，一副醜陋的樣貌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我眼前。

　　｢死之前想說甚麼？」

　　｢等一下，請放過我吧！」

　　｢憑甚麼？」

　　｢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啊！求您饒過我一命吧！」

　　｢為什麼要做這種生意？你這背叛我的垃圾！」

　　德魯看了眼艾修，話鋒一變：｢你也是穿越者吧？救救我！」

　　｢啊？你怎麼知道？」

　　｢穿越者的身上有系統技能！我也是穿越者的後代自然知道。」

　　我一腳踩在他臉上，不悅地說道：｢艾修，不要妨礙我。」

　　｢等一下，這或許跟奴隸有關，再讓他多說點。」

　　我很是不爽，但的確有理，因此只是重踏一下就放開德魯。

　　｢謝謝你，我的同伴！」

　　｢趕快說吧。」

　　｢小人也是依附於數字神之下，做這種生意真的無可厚非，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養不起妻兒了！」

　　｢怎麼可能！」

　　｢是真的！兒子的教育費、妻子的服裝費都須要大量金錢，我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我此時已經感到怒火沖天，不顧艾修制止，我將德魯燒得灰都不剩。

　　｢走吧，艾修。」

　　｢嘶......走吧。」

　　這一天，我體驗到了新的感受。

　　夏克絲就埋在艾斯的墓旁，我跪在前面，哭腫的眼睛快要失去知覺，艾修就站在我身旁，看著我大吼大叫。

　　｢艾修......為甚麼？」

　　｢很諷刺吧。」

　　｢不要用這種語氣嘲笑我......。」

　　｢我問妳，復仇是什麼？」

　　復仇，是什麼？

　　我以為答案很簡單，但卻怎麼也想不到詞彙去形容。

　　｢我認為，復仇是自我實現。」

　　｢咦？」

　　｢自我實現，是純粹、潔靜的。如果妳放棄復仇，我也會離開。」

　　｢艾修......我不會放棄復仇的，就算捲進多少無辜的人類，我也會復仇，因為......只有我做的到。」

　　艾修再次露出笑容，摸了摸我的頭。

　　我堅定地看著他，艾修的眼神裡，有我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純潔的，靈魂。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uxsceH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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